不似淩安仲月的朦朧煙雨, 京都在仲月倒是格外的熱,地板像是放了一個蒸爐, 讓人燥的慌。
流蘇也不在身邊, 跟著去了東宮照顧許淵。自從回來後,許芊芊便把下人們遣散了,獨自一人留在淺雲院內。
苦夏讓她對什麽事情都焉巴巴的, 她的視線看向石桌上,方才大伯母帶著能治好許淵的消息, 和許芊芊又寒暄了幾句, 得知了許淵在東宮養病, 便離開了淺雲院後,又讓下人給許芊芊送來了一份冰鎮的葡萄。
許芊芊卻沒有什麽胃口,看著那盆冰鎮的葡萄上的冰慢慢的化成了水, 直到日暮時分, 冰化成了水,淹沒了葡萄,她卻依舊不動,黝黑的大葡萄上掛著濕漉漉的水珠,她的視線依舊沒動。
不一會兒,院子的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而後是一道溫和的中年男子的聲音,“芊芊, 我是大伯, 你回來了?”
聽了那麽多年的聲音,往日每聽一次, 心底便會一暖, 因為她覺得, 她的大伯是除了父母外,最關心愛她的人。可如今呢,她的指甲嵌入了肉裏,脊背上像是從頭頂潑了一通冰水,那種瘮人的陰冷讓許芊芊毛骨悚然。
門外的人是她的殺父仇人。
叫她如何能做到心下沒有一點兒波瀾。
這個念頭在心裏在心裏冒了個尖尖,便被她死死的摁了下去,如今不是找大伯說清楚這些事情的最佳時刻,她收斂起自己的情緒,麵帶微笑的站起身親自開門,見了許大伯,麵上一喜,可細看之下,她的眼眸裏沒有絲毫的笑意。
她柔聲輕喚道:“大伯。”
眼前的中年男人,一襲青色的華服,看上去儼然是一個和藹溫和的君子,可許芊芊卻忍住了想撕爛他,把他扒開,掏出那黑心肝拿到許老夫人的麵前,讓她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兒子。
可許芊芊不能,若是她將大伯給殺了,那麽和大伯對父親的做法又有何不一樣?她不也成了罪惡之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