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君茉莉,勸君莫離◎
贈君茉莉, 勸君莫離,終成別離——陸明笙
近來平城的雪下得愈發大了,閑來無事時便喜歡出去走走, 雪夾雜著枯枝踩在腳底下嘎吱作響,這種響聲是我格外偏愛的,我興許是病的太重了,竟能聽出二人踩雪的聲音。
倒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這皚皚的白茫茫一片, 直教人眼眶發澀, 隻或許這稀疏的樹影裏不知道哪個是你。——摘自陸明笙所作《初陽落雪》
總有一日,他會將那個該死的男人, 所謂的陸家老爺, 種進髒汙的土層中,自幼時親眼見證母親死去後,陸明笙便常常萌生出這樣的念頭。
這樣病態憎惡的想法, 是他未曾和任何人吐露過的,在往後年歲的折磨裏愈發深深紮根於心髒裏,就像纏繞在籬笆上的藤蔓,漸漸收緊。
記憶中, 那位身穿黑色長袍, 留了一小把胡須的高大男人,名為父親的男人,成了他二十年裏的黑暗,用盡手段也無法抹去。就像蘸了墨水的筆觸,甩上一張白布, 任憑如何搓洗, 也無法洗淨。
他遲早是會死的, 會長眠於花盆之中的。
跪在這個男人麵前, 臉上揚起溫潤笑容的陸明笙,將所有的的心思都掩蓋在了心髒的角落裏,不露半點山水。
“父親,兒子知錯了。”
跪在荊棘之上,鮮血淋漓的他,卻能笑得純良無害,伏低下隻著了單薄衣裳的身子,用布滿煙頭燙出傷痕的手小心翼翼地撣去那個男人皮鞋麵上的灰燼。
心頭的殺意和恨意,就像兒時觀察蜘蛛捕獵昆蟲,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自己鎖在了裏麵。
那是數九寒冬,流下的淚和血都能結成冰的季節,他卻隻穿了件單衣,被這個男人一腳踢開,仿佛是踢什麽髒東西一般,而後被黑袍的家仆們扛著按在了板凳上。
重量十分可觀的木棍擊打在脊背上,一下兩下,直至血和冷汗漸漸凝結起來,才慢慢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