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案上的湯羹早已涼透, 半口都沒動,曹氏過來時,雲彥正在屋裏踱步。
與其說是踱步,不如說在細細查看。
他打開櫃門, 從左至右掃了一遍, 又從上往下逡巡,握著櫃門的指尖泛白, 他慢慢扭頭, 朝妝奩望了眼,鏡台上空無一物, 連謝鍈最喜歡的雕花檀木匣子都不見了。
曹氏本不想開口,隻隔著屏風看他一眼, 便欲悄悄離開。
雲彥聽見響動, 無聲的抬頭瞟了過去, 目光猶如寒冬臘月的霜雪, 空洞冰冷。
曹氏訕訕笑了笑,硬著頭皮步入屋內。
原先還不覺得, 打從謝鍈搬走自己的物件,槐園便立時清淨不少。
曹氏思來想去,總得找個話頭說話, 便指著床畔被藥汁弄髒的簾帷,笑道:“小庫房正好還有幾端薄軟的麵料,通風且不透光, 明兒叫人給你換上。
這簾帷有些年歲了,如今髒的洗不幹淨, 索性換掉, 便選幾端顏色鮮亮的, 畢竟是春日。”
雲彥僵硬的抬著眼皮,片刻後扯了扯幹裂蒼白的唇,笑的渾噩枯敗。
他轉過身,劇烈的疼痛讓他宛若利刃穿心,呼吸艱難,麵龐也逐漸扭曲緊繃。
“不許動阿鍈的東西。”
曹氏一愣,雲彥看她的眼神摻著恨意,令她忍不住有些後怕。
“好,好,阿娘不動。”
雲彥向來溫和有禮,哪裏會用這種語氣神態與她說話,曹氏心裏直打鼓,片刻不敢多待,兀自說了幾聲沒有回應,便惶恐不安的往外走。
人剛走到門口,便聽雲彥疑惑問道。
“阿娘,你們把阿鍈的東西搬哪去了?”
曹氏頭皮發緊,忙回頭來解釋:“是鍈娘自個兒收拾的,陸續搬了好幾回。”
雲彥麵無表情,嗯了聲,轉頭又去繼續搜尋。
夜裏曹氏同忠義伯說起,忠義伯也深深歎氣,自己的兒子孝順仁厚,雖沒有因為此事與他們鬧翻,可越是不說話,越是悶在心裏,才顯得越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