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晟一直不太相信前世這回事。
他是典型的天驕之子,從出生起就是曆家的大少爺,身份尊貴,又是個冷漠的性子,一步步地把那些叔叔兄弟打壓下去,不到二十歲便已經掌了曆家大半的權。
按理來說,這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總有那麽一個命中注定的劫難。
朔巡剛懷孕那陣,兩個人住在了布達佩斯,偶爾興致來了,也不顧是不是白日喧**,便來上那麽一兩次。朔巡體力不支,往往疲憊得直接睡了過去,把後續的工作全部交給了曆晟。
日光透過紗簾,在房間裏明亮的那一小塊裏,曆晟看著朔巡的睡顏,忍不住地想起十二歲那年有個算命先生幫他算的,說他前半生越得勢,後半生越落魄。
他還記得,這話一出聽得底下人哈哈大笑。都親眼見過曆大少爺的狠,這人一步步都是踩著人頭上去的,穩紮穩打,哪會一生如此坎坷。當即便把那算命先生打了出去。
……誰知道這偏偏一語成讖。
朔巡從監獄裏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曆晟說不出這變化究竟是在哪兒,有時半夜裏醒來,發現身邊人不見了,起身找了找,便看到朔巡坐在陽台上抽煙,滿地的煙屁股,眼底被燎出薄薄的緋色,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似的。
後來便是朔白出事了。
曆晟回想起那個異常漫長的嚴冬時,總是能想起朔巡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的模樣,在某個瞬間他甚至以為以為,那個小鮫人的死把朔巡的靈魂都帶走了。
這個駭人的想法讓半年後站在法庭上的曆大少好受了一些。
至少,他的阿巡還想活著。
朔巡在離開法庭時,回頭望了一眼。
那背影孤寂至極。
曆晟突然萌生出一種衝動,他想過去抱住那個人,告訴他你的目的達成了,你回來吧。鮫人上了岸就回不到海裏,除了我身邊你還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