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直白些,雖說良民打死賤籍者也會受到懲處,但此等事皆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事後又有誰會替一個賤籍女子出頭主持公道?
況且,這張老二一看就是個一窮二白的,說白了也是賤命一條,這種人一旦昏了頭說豁出去也就豁出去了!
“這位娘子可真是命苦啊,橫豎是沒有活路的……”百姓間,有一名老婦紅了眼睛,心中滿是憐憫同情。
這世道待女子何曾有過保護和公平可言?
人群中,一些衣著尋常的婦人望向堂內跪著的女子,眼神裏隻有同情卻無希冀,仿佛一潭死水,或許她們當中也有人曾遭遇過或正在遭遇同樣的不公,但她們都很清楚這不會有絲毫改變。
看吧,即使女子能豁出顏麵,求官府判了義絕又能如何?
她們固然並非賤籍出身,但也都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身後也並沒有可以撐腰的人。故而此事折射出的,是義絕之後仍讓人看不到退路的絕望。
而她們內心這些無聲的絕望,並不會被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共情。
“齊氏與張老二義絕之後,便需重歸賤籍——”裴定說著,便要轉頭吩咐身側的師爺。
“大人——”
少女清亮的聲音打斷了裴定:“小女有一言。”
裴定聞聲看過去,隻見是蕭牧身側站著的少女正向他施禮。
他一開始便注意到了,一貫潔身自好不近女色的節度使大人,今日身邊竟跟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這小娘子氣質不俗顯然非女使下人之流,二人究竟是何關係,雖不是他能夠胡亂揣測的,可站得這般近……
一貫最擅察言觀色看人下碟的裴定,此時語氣很是和氣:“姑娘但說無妨。”
“敢問大人,大盛律中,哪一卷哪一條,是明寫了賤籍女子指為良民為妻歸入良籍,義絕之後便要重歸賤籍的?”衡玉認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