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暫的走神間,衡玉隨口問道:“侯爺也吃過京師的醋芹?”
蕭牧回過神,點頭道:“嚐過——”
他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那碟醋芹上。
幼時,這是他家中飯桌上極常出現的一道佐酒小菜。
“我雖是客,侯爺卻也不能不動筷吧?”衡玉看著蕭牧手邊的雙箸說道。
蕭牧看她一眼:“怎麽,還怕本候設下鴻門宴,於菜中下毒,專毒你一人不成——”
話是這樣說著,還是拿起了筷子。
“是否有毒不提,鴻門宴是沒錯了。”衡玉也去夾菜:“總歸侯爺是不能讓我白吃白喝的。”
“我在你眼中莫不是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麽?”
“不,應當說侯爺行事條理分明,從不做無用功。”
“哦,那便是說本候機關算盡之意了——”
“這可是侯爺自己臆測的……”
二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在女使耳中有些不著邊際的話。
蕭牧不緊不慢地嚼著菜,眼神卻暗自有些困惑不解。
往常幾乎嚐不出什麽味道的清淡菜式,此時卻仿佛再次將他出走多時的味覺喚了回來。
這感覺是多年來不曾有的,然幾次出現,皆有一共同之處——
蕭牧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專心嚐菜的少女。
女使替二人於酒盞中斟滿熱酒後,便福身無聲退了出去。
二人端起酒杯,未有說誰敬誰,一同飲盡了。
酒水入喉綿柔,香醇而不辛辣。
衡玉不禁點頭:“侯爺的酒果真是好酒。”
“那也是吉畫師懂酒——”蕭牧一如既往沒有太多表情,但此言倒也算是誇讚。
來之前,印海曾叮囑過——有求於人,不宜寡言冷場,言辭須友善。
蕭侯爺謹記於心。
微微抬眸,卻見少女睜著雙清亮的眸子正打量著自己。
蕭牧立即自省——莫不是他一反常態之下,未曾把握得住分寸,言辭略顯諂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