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上了墳山的段怡,真真切切明白了知路不打誑語。
這的確是一座茅屋,風一吹,那茅草一擺一擺的,感覺隨時都要羽化升天去。
段家的祖墳在錦城外南麵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子上。
說是山,不夠巍峨,說是坡,又未免太過陡峭。一連有好些座差不多高矮的這種小山坡子,連在一起,像是一個個巨大的墳堆。
段家祖祖輩輩都是錦城人,段文昌發達之後,圈了這塊地,又將老祖宗的墳全都修了一遍。
茅草屋前頭林立的墓碑,整整齊齊的,像是方塊形的古怪兵傭列了陣型。
段怡麵無表情的看著,抬起手來,指了指屋頂,“怎麽不戳個洞呢,躺著也能觀星。”
知路手腳勤快,這墳山她們半月來一次,積了不少灰,一來她便在裏頭燒水打掃了。
“哈哈,姑娘你說啥呢?這要戳個洞,夏天老落雨,豈不是要接一口水!”
知路打著哈哈笑,像是段怡說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倒是一旁的江媽媽,眼皮子跳了跳,她已經想明白了,段怡這個人,說話十分陰陽怪氣!你若是聽表麵功夫,那是要遭罪的!
“姑娘說得極是。這茅草屋子有些老舊,一會兒我便叫人重新修葺一二。”
江媽媽試探著詢問道。
段怡搖了搖頭。
江媽媽恨不得給自己個大耳刮子,眼前這是母獅子,就是要大開口的。她倒是好,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姑娘住著茅草屋子委屈了,等過了今日,明日老奴我便叫人來這裏,給姑娘修一間屋子。”
段怡又搖了搖頭。
“今夜我給畫了圖紙,你拿了之後,去尋利索的工匠來。媽媽不是掐指一算,我祖父要活到一百一十八歲,給段氏百年清譽麽?那我在段氏墳頭,要住的可不是一年半載。”
她說著,又朝著上山的路看了過去,“府裏清閑得很,門房都光明正大的喝酒,白拿月例。媽媽叫他們來修路,省得祖父回鄉祭祖,踩了一腳泥水,怪媽媽辦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