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祈郎中銀針逼毒,傍晚時分,明睿便醒了過來。隻是他卻是不識得我,與那三歲孩童無異。”
他說著,握緊了拳頭。
段怡抿了抿嘴唇,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有許多安慰的話要說,可到了嘴邊,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想著,朝著旁邊那堆血糊糊的衣衫行去,在裏頭翻了翻,翻出了從田裏頭掏出來的那隻繡花鞋來,遞給了顧從戎。
“殺死舅父的凶手,穿的靴子的兩側,有這一模一樣的金色波紋。怡長在閨閣中,不曉江湖事,辨不明來路。”段怡說著,將她知曉的事情,撿那重點,一一同顧從戎說了個遍。
“殺手紀律嚴明,如外祖父所言,絕非烏合之眾。他們應該很忌憚江南崔子更,沒有露麵,甚至沒有追過來。轉頭飛鴿傳書,安排了女殺手,孤身殺我。”
顧從戎接過那繡花鞋,鞋上血跡斑斑,又沾滿了泥。
他激動的撥了撥那鞋上的泥,露出了金色的波紋,複又失望地搖了搖頭,“我也未曾見過。”
顧從戎沉思了片刻,沒有言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將那鞋子往懷中一揣,跑著出去了。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不見了,隻留下空****的敞開著的房門。
四周一下子沒有了人聲,倒是那樹上的蟬鳴,池塘的蛙叫,此起彼伏的,讓人亂了心緒。
段怡朝著床尾看去,好在知路給她留了幹淨的衣衫。手臂有傷,她有些艱難的穿好了外衣,拿起了門口的一盞燈籠,行了出去。
還是來時的那個院子。
院子頗大,像個縮水的演武場,靠著牆角根兒,放著一整排的兵器,其中有一半,都是銀晃晃的長槍,在院落的一角,有一顆巨大的老槐樹。
槐樹上頭,蹲著一隻不知道什麽種類的雀兒,雙目亮晶晶的,見段怡出來,目光炯炯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