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寬大而厚實,握住他手的時候,依舊是那麽用力。
“你醒了。”
他低低嗯了一聲。
“為什麽不睡床?”
他放開了手,動了動脖子,稍微放鬆了下筋骨。
薄唇輕啟,他道:“夏恬睡過,我不睡。”
靠,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盛晚辭不由得想,難道前兩天晚上他也是這麽坐了整整一晚上嗎?
“你白天那麽忙,晚上又得不到好的休息,身體怎麽受得住。”
顧朝思:“我受得住。”
……
借著黑暗環境遮掩,有很多平時不敢說的話盛晚辭突然都很想說。
“我一直很想問……那天晚上,是你嗎?”
他的問話如同石沉大海,他聽見顧朝思低沉的呼吸聲,和他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最後形成了同樣的頻率。
“哪天晚上?”
盛晚辭的手漸漸收緊起來,握成了拳,見他裝傻,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你以為你不說話裝個啞巴我就認不出是你了嗎?你大概不知道,你抓著我手腕的時候,永遠都是這一個力度。”
漆黑的夜裏為他們添了一絲朦朧,讓他們看不太真切彼此,但也正因為如此,心裏的距離反而更近了。
他們一個不肯說,一個不愛說,兩個人都那麽倨傲,兩個人都那麽能忍,明明是不合適的性格,卻因為不肯放手而再次撞在一起,哪怕撞到頭破血流。
黑夜中,他垂著頭,銀發都隨之黯然。
“你可以恨我了,”他道,“但我不後悔。”
果然是他。
但盛晚辭轉念一想,當初猜的不也是他嗎?其實說到底,他一直都覺得是他,不是嗎?
甚至說,沒有激烈的反抗,也正是因為覺得是他,不是嗎?
為什麽是他,就覺得還好,覺得可以接受呢?
盛晚辭突然覺得自己腦子如同漿糊一樣黏在了一起,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