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昱病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墓園看望自己的父母和大哥。
靳唐要去公司看年會,他是自己獨自去的。
墓園裏很安靜,一排排的墓碑在陰灰的天空下,肅穆而又悲傷的氛圍一點點地蔓延開來,裹挾著到這裏來的每一個活人的心,拉拽著沉入穀底。
死別,永遠是人類越不過的一道鴻溝。
冷風吹在臉上,黎昱給三個排在一起墓碑每一個都送上了一束鮮花,然後莊嚴地鞠躬。
黑色大衣衣角隨著寒風翻飛,黑色襯得他瞳孔更加漆黑,臉龐更加慘白。
在這裏的黎昱,不是前幾次到這裏來號啕大哭的無助青年,也不是前世那個陰鬱暴戾的中年男人,現在的他對於生死的承受有準備,可再一次麵對最親愛的親人的墓碑時,即使活了兩世,黎昱還是控製不住指尖發顫,內心孤苦,漂泊無依是他家破人亡以後的近況。
一個個地求,一個個地跪,沒有人願意幫。
唯一願意幫他的,還是與捅黎家捅得最狠最多的靳家有最密切的關係的靳家二爺。
什麽世交情誼,都是狗屁。
人心向來涼薄,樹倒猢猻散都還不夠,非要上來狠狠踩上兩腳才心甘。
黎家確實有不幹淨的地方,可是家破人亡的背後卻有無數隻推手。
每次想到這些,黎昱覺得他是從骨頭縫裏發寒,前世的他懷著這份恨意偏執到最後成了一個冰冷的瘋子。
黎昱把手揣進兜裏,他吐了一口熱氣,眼眶有些濕潤。
一聲稚嫩的“小叔叔”拉回了黎昱的思緒,他憋回了眼淚看去。
兩個長得很像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不過三四歲的樣子,和他大哥長得極其相似的眼睛哭得腫腫的,身後還跟著他們的母親。
黎昱的大嫂。
在黎家陷入危機時,他大嫂帶著一雙兒女就同他大哥離婚了,分走了岌岌可危的黎家的一部分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