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護一行是前夜抵達的朝歌,他們在為諸侯設下的驛館內住下,等待商王帝辛的傳喚。
而青姒以妲己的身份已經平安度過了十多天了。
青姒正跟在瘦小的侍女麋身後,前去麵見她名義的父親,冀州侯蘇護。
她們穿過鋪木的廊道,庭院裏衣不蔽體的奴隸們僅於腹前束一窄蔽膝作遮擋,在貴人經過時皆戰戰兢兢地埋頭跪拜,不敢張目窺探。
青姒的雙手於腹前交疊,麵不改色地越過了奴隸。學著妲己行走時的端莊步伐,一步一步,走在堅實平整的地坪上。
這種感覺是何等的美好!就好像她真的已經變成了妲己,從被人喊打喊殺的妖狐變成了受人尊重的巫女。
她的眼角餘光輕描淡化地掃過匍匐在地的奴隸,忍不住微微抬起頭,在某種自我陶醉的情致中飄飄欲仙。
做妖有什麽意思?做妖能被人捧著崇敬才有意思呢。
凡人就是如此的蒙昧,辨不清這美麗皮囊下的真實。
那所謂瞎了眼能看到妖氣的瞽叟,想來也是一樣。指望著有特殊的能力能抬高身價罷了。
如果他真的那麽有本事,又怎麽還會是一個區區的樂師呢?
在前方引路的麋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愣愣地回頭看著她。
青姒對麋露出形似妲己的微笑,盡管這個長得幹瘦膚色暗黃的侍女並不符合她的審美。但現在的她不是狐妖,而是有蘇氏巫女妲己。不能嫌棄。
她溫和地問,“怎麽不走了?”
巫女的紅唇似玫瑰鮮紅欲滴,還是那般的光彩照人。
麋輕輕眨了眨眼,垂眸用睫毛遮住那層薄薄的霧氣。恭敬道,
“侯爺就在這間屋舍等您。”
這麽快就到了嗎。青姒有些遺憾。
她抬頭看到麋所指的地方,那高簷下掛著四顆風幹的人頭。曬成黑褐色的皮緊緊裹住人的顱骨,如風鈴在暗沉的陰影中搖晃。好似某種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