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冬蟲死,春又生,夏蟬叫。
八月的熱風惱人,我在二樓看台上支了個躺椅,腳邊放著冰桶,手裏搖著蒲扇,百無聊賴地聽著街道裏的雜聲。
這一年裏,我總是能聽到何釋的消息,說他立了戰功,說他加官進爵,說他會同哪家坤澤結親。
從前是我費盡心力為何釋說親,現在我不了,說親的媒婆卻快要把九月樓的門檻都踩爛了。
可是何釋不在,我隻能說我做不了主。
後來老花魁知道了,也幫著我和那些媒人周旋,我很意外,也隻當她年紀大了,開始向往親情。
但今日我才發現,不是。
挑挑揀揀,她看上了城北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家,當下就要替何釋應下,我給攔住了。
何釋大抵是要回來了,就算真要定下,都等了這麽久,哪差那幾天?
可她不依,就要定下,讓我拿出那黃金萬兩做彩禮,挑個好日子上門提親。
荒謬,新郎官都不在提什麽親,再說了,進了我肚子裏的錢,可沒那麽容易吐回來。
上次見何釋已是半載有餘,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棄草戀花。雖說我的想法變了,但他要是也變了,我也不會說什麽。
可老花魁顯然不是這麽認為的,當著媒人的麵和我撕破臉皮。
她把桌上的茶杯盡數掃落,右手指尖快要戳到我的鼻梁骨,“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沒安好心!說給我兒說親,近兩年了,你有一家深談過嗎!”
其實我這人挺慫的,也就敢在何釋麵前神氣神氣,偶爾拿老板的身份壓壓人。但在說媒這件事上,老花魁好歹是何釋的親娘,她比我官大,我忍著。
我企圖壓下她的手指,壓不動,隻得轉向媒人,“您看要不...咱們改天再聊。”
媒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我的衣襟就被老花魁揪起來,“孟老板,你憑良心說,這兩年提親的,你擋回去了多少?又為了什麽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