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十皇子,蕭陵進鹿鳴居進得暢通無阻。
檀夏攔了,但沒攔住。謝玹給她的命令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但她拿不準蕭陵算不算在這個“任何人”的範疇裏,就這麽猶豫的瞬息,蕭陵便抬手打出一道勁風,將緊閉的門“咣”的一聲吹開。
他讓青竹候在門外,亦不讓任何人靠近,熟稔地宛如自己是鹿鳴居的第二個主人。
鹿鳴居隻有正殿與偏殿二處,外加一道廣無邊際的大院。無論時下處於哪個節令,人居於殿內,皆能聽見窗外蕭蕭的竹林之聲。
依檀夏所言,謝玹從宮中回來後便一直把自己關在偏殿裏,那是他偶爾閑暇時小憩的地方,亦是離殿外小徑最遠的一處亭子。
蕭陵攜著風進去時,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塌上那塊鼓鼓囊囊、將人埋得密不透風的被褥。
看見謝玹好端端地在眼皮子底下,蕭陵的臉色卻並沒有變得輕鬆。他操縱輪椅向前,三下五除二地抓住被褥一角,抬手就要將人從被褥裏挖出來。
豈料第一下並未掀開。
謝玹抓住被褥的力道很大——大到他幾乎自己都察覺不到用了多大的力。
蕭陵麵色一沉,再不敢怠慢,沉肘擰腕,以一股能夠撕碎綢緞的力度,將被褥猛得掀開來。
被褥揚起的風有些晃眼,蕭陵側身一看,隻見謝玹正仰麵躺著,胸口起伏不定。
半闔著眼,如墨的長發在綢麵上瀑流似的鋪開來,鬢角與眉眼因難以呼吸而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脆弱地好似一棵被狂風驟雨抽打後奄奄一息的幼苗。
謝玹儼然已神誌不清,甚至連蕭陵進來都沒有察覺,隻顧著用盡全力去維持自己的呼吸。
蕭陵當機立斷從自己的椅靠之下抽出一柄成人臂長的刃。
如若太後像對待謝青山一般對待謝玹,那麽他中的毒定是蕭陵熟知的一種。而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有緩解謝玹痛苦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