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陵走後,謝玹自認沒睡多久,可等他清醒過來時,外麵早已經華燈初上。
毒已被壓製,蕭陵來過又走了的記憶也沒回到腦子裏,謝玹隻覺得饑腸轆轆。他頭昏眼花地坐起來,一時不知道自己是餓的,還是被體內的毒害成了這幅弱不禁風的樣子。
但謝玹知道,自己是最受不住餓的。饑餓感在讓他感到心慌的同時,那時在冷宮似茹毛飲血的歲月,便清晰地如同畫卷在他腦中鋪陳開來。
這是一種超出自己控製的感覺,他不喜歡。
他掙紮地要下床,有人卻飛快地貼近過來。床榻邊隻點了一盞豆大的燈,燈影似夢似幻,那人魯莽接近,一路不知磕碰到多少桌椅板凳,嚇得謝玹連忙收回腳。
湊得近了,那人的麵孔才晦暗不辨地顯露出來。
謝玹認出來人,蹙眉道:“黑燈瞎火的,你裝鬼呢?”
十皇子看起來分外局促,似乎隻是一時的頭腦發熱,闖進來後又不知如何開口,隻直愣愣地站在那裏。謝玹等了片刻,沒等來下一句話,腹中的饑餓感有無時無刻不再催促著他動作,一時語氣便重了些。
“沒事快滾。”
十皇子眼眶倏地紅了。
謝玹:“……”
不出片刻,這位早已妾室成群的十殿下,眼淚便豆大似地砸下來。八尺半身量的堂堂男兒,哭起來卻梨花帶雨,眼淚不要命似的往外淌,恨不得把那七層雷峰塔給淹了。
謝玹被他哭得頭疼,抬腳便踹,豈料他卻像頭頂長了眼睛似的,抹淚的間隙不忘躲閃。
謝玹:“……”
謝玹:“你究竟想幹什麽?”
十皇子:“嗚,嗚……”
謝玹:“說話!”
十皇子一邊哭一邊說:“聽說……你中了……嗝!中了毒,你嚇死我了……”
“是,差點死了。”謝玹道,“還好蕭先生妙手回春,救我於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