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從知曉孟易川亡故以後,就有些消沉。
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孟易川算是唯一和她有聯係的人。他一死,茫茫大地,仿佛無一處容身之所,無一遮身之瓦礫,仿似落葉隨風飄落不定。
車輿行馳地搖搖晃晃的,竹簾隨之晃動,露出一抹淡藍天空。一行大雁展翅飛過,無憂無慮的。
她看著看著,彷徨的心慢慢沉澱了下來,麵上浮現堅毅之色。
五年前,孟易川不也是隻身一人在這地方混開了麽。
他行,她就不行麽。
她長出一口氣,打散心裏那些鬱思,閉目養起精神來。
車輿行了一日,終在黃昏前抵達了一座城池。這座城池的城牆比濟城高大莊嚴許多,楚嵐掀起竹簾,守城兵甲威嚴肅穆,持戟而站。
車輿和軍隊過了車門,出了長長的昏暗容道,望眼過去,行道兩側皆是跪叩的百姓。
他們的背攏起,靜默地不敢發聲,卑微地似成了黃土的一部分,任人踩踏。
楚嵐想起剛來這地方,羊老和阿晴他們對她這個假貴人的態度,與這些卑微的庶民相照應,心中浮現一個詞——螻蟻。
貴人如天,百姓如蟻。
她盯著車輿外的庶民,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心裏竟凝出一股慶幸,慶幸自己現在還未落到這般沒落的地步。
隻是,她又抿了抿唇,她待在臭名遠揚的惡公子顏元真身邊,誰知哪日就被他打落塵埃,說不定那時候,她的下場比這些庶民還淒慘。
楚嵐心中謹慎了些,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再如剛來時那般肆意了。
這裏是人治,而不是法治,也不是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年代。
她對這邊的一切一知半解,在這裏靠不上任何人,隻能靠自己,萬事還是多加小心為上。
車輿直行了一會,在一處府院前停下。連舟挑起車簾,“夫人,到荊邑郡守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