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過後的春風,帶著微涼,溫柔地催百花爭豔。
當然,及至暮春時候,愈溫柔,也愈發催著地裏的苗兒瘋長。
人參和鐵皮石斛的苗兒都是綠的,蔣雲若沒什麽研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靈芝是菌菇,小巧的菇朵長出來,她立刻就發現了。
“阿爹,咱們種的不是菜呀?”半上午,蔣雲若蹲在地頭半天,碰見出來曬書的蔣蘅,手撐在額間脆聲問。
蔣蘅許是在書房呆了許久,身上略憂鬱的書香還未散,眨著桃花眸子說話時,無辜極了,“誰跟你說咱們種菜了?梁慶伯府又不是吃不起飯了。”
蔣雲若:“……”有道理。
她起身隨蔣蘅靠到廊廡底下,“我聽知書她們說,已故姨祖母最喜歡倒騰些水靈靈的果蔬,據說比莊子上的更好吃呢。”
這會兒天井裏沒人,蔣雲若這些日子發現,二房伺候的人本來就少,無事都不往主子跟前湊。
偌大一個院落,總有些空寂。
蔣蘅倒很適應這樣的安靜,他也不是講究人,隨手撩開牙白色的外袍坐在門口馬劄上,“你姨祖母是喜歡,也是不得不喜歡,其他不喜歡的姨娘,現如今都在家廟呢。”
蔣雲若愣了下,通過雪澗和知書知畫她們,她已經知道,後宅婦人除非犯了錯,或者先頭的夫郎人沒了又沒有子嗣,否則不會被送去家廟。
即便權貴人家的家廟環境沒幾個差的,可那望不到任何生念的孤寂地兒,是女子都不願意去。
“你祖母總嫌我學你姨祖母的作為,給梁慶伯府丟了臉麵,但現在你瞧,府裏庶出的子女也有幾個,要麽嫁得不甚如意,要麽未等得及長大就入了土,哪個有我活得逍遙自在?”蔣蘅說著,臉上浮現很真切的得意。
明顯他認真覺得,扮豬吃老虎那都不叫厲害,總有比老虎還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