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時剛過半,天還黑著,知書知畫便輕手輕腳進了蔣雲若的臥房。
一人端著銅盆,盆沿搭著棉巾。
一人托著紅漆盤,上置細鹽、漱口水並著胰子等金貴物什。
兩個人雖然規矩分毫不差,心裏卻都有點忐忑,往日二人並不用近前伺候,這些本是雪澗的活計。
知書將銅盆置於架子上,仔細著腳步聲上前,小心掀開幔帳,還沒來得及出聲,蔣雲若瞬間便睜開眼,嚇了知書一跳。
她仿佛早就清醒了,黑白分明的狐狸眸子裏沒有任何困倦,隻迷蒙水光顯得比白日裏柔和些。
“雪澗呢?”開口的沙軟嗓音泄露了蔣雲若將將清醒,她不動聲色收回簪子塞進方枕下。
雪澗熟悉她的習慣,進了屋會稍發出些聲響,待得她出聲才會過來掀幔帳。
得虧蔣雲若許久沒接任務,這要是剛完成任務的狀態,知書靠近的那一刹,大概就被抵著命脈摁**了。
知畫趕忙也過來,扶主子起身,“回小娘子的話,雪澗姑娘半夜起了燒,拖著病體叮囑婢子們,今日讓咱們伺候小娘子去篤靜堂。”
“讓人去請郎中了嗎?”蔣雲若並不意外,淡淡問道。
梁慶伯養了府醫,但府醫不是給下人看病的,下人們若生病,需稟了管事,領對牌從角門出去,請坊裏的郎中上門。
知書伺候著她梳洗,“灑掃上的小廝方才就出去請了,大致兩盞茶功夫就能回,小娘子不必憂心。”
蔣雲若輕輕嗯了聲,她不憂心,昨日隱在暗處,透過窗戶見雪澗躲進自己房裏吞藥,她就知雪澗要走了。
“今日勞煩知書姐姐陪我去篤靜堂吧,我這裏還有十幾兩碎銀,你拿去給雪澗,伺候著她,聽郎中怎麽說,讓雪澗好好養病。”
知畫聽見銀錢數,眼神閃了閃,福身更恭敬了些,“是,婢子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