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依舊是男人平日中的冷靜,但是它響在裴露的耳尖,從她的耳朵鑽進已經不會思考的大腦,就忽然令她起了雞皮疙瘩。
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那聲音在她腦中滿滿剝落掉偽裝,讓她忽然感覺到了一些無比真實的東西。
此時的她好像站在平靜的海邊,無風無浪的大海看似無害,其中的點點熒光似乎還能讓你感覺到放鬆和可愛,但是那點點熒光其實並不是什麽美麗的發光蜉蝣,而是殘暴凶獸的一顆微不足道的小鱗片。
他蟄伏在平靜的海水下,無聲攪弄著可以滔天的巨浪。
裴露的身體忽然顫了一下。
她咬唇抬起頭,與抱著她的男人對望,她的手寸寸沿著對方斑駁的鱗片和肌膚往上,最後,她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司廷注視著她的臉,不錯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燈下的女孩皮膚如雪,皓齒明眸,瞳孔深處有慌亂,但是慌亂之中,他……
竟然看出了一些倔強。
司廷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忽然被人撥了一下。
裴露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男人淺色的薄唇,吐出兩個字:“不怕。”
怕什麽,有什麽可怕的,你快死掉的模樣我都見過。
司廷腦中那根細弦在震顫之後終於崩斷,他的右心房從沒那樣劇烈的產生過反應,那似痛苦,又像極了是歡愉。
司廷將頭埋在她的肩膀,忽然悶笑了起來。
裴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蒙了,她的手還在對方的肩膀上推著,但是沒用力氣,反倒是對方放在她側頸的頭,因為悶笑一下一下的震動著,讓她的頸窩很癢很癢。
但她還是不明白,司廷為什麽這樣笑。
他從來都沒這麽笑過。
可是裴露確很開心,因為她好像都沒有去花心思想,要編織一張什麽樣的網、選什麽樣的餌,什麽時候撒下去,這隻大魚就自己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