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以來,謝劍白已經習慣用秩序、規矩,一切有跡可循的條條框框來約束自己。
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
他需要強有力的束縛,甚至哪怕因此抹去自己的個人意願,變得不近人情的冷靜理性,也好過規則外不受控的失衡。
這似乎是反人性的,因為一個正常人無法活在沒有一丁點自由、所思所想都受到管束的世界裏,想想便讓人喘不過氣。
可是對謝劍白而言,像是凡人那般隨心所欲的生活,永遠無法預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才是最恐怖的。
謝劍白厭惡意料之外發生的事情,那些跳脫的、非常規的人或者事情,都會讓他感受到不適。
他本應永遠如此的。
可是自從認識虞惟之後,事情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虞惟的存在和她有關的所有事情都不在謝劍白的掌控之內,也無法預料得到。
他以萬年時間為自己構架出來的黑暗牢籠,被她一點一點撬動。
謝劍白對這樣的變動感到焦躁緊張而不安,卻又不可避免地因這種危險的未知而感到上癮。
他在犯錯,可是他卻控製不了自己。
明明他可以立刻停下來,隨時都能將被虞惟撬開的裂縫重新修補好,回到過去那般枯燥又平靜的生活,可他卻沒有這樣做。
縱然心緒波動,夜晚降臨之後,謝劍白仍然來到了老地方,那片在外門主路旁的樹林,也是他們初次相見的地方。
清冷的月光順著樹林的間隙灑落地麵,謝劍白在林間穿行。就在這時,他的腳步一頓。
他看到一隻雪白的貓兒端坐在高高的樹枝上,它那蓬鬆的尾巴圍住自己的爪子,冰藍色的貓瞳從高處俯視地著著他。
月光落在它雪般的毛發上,多了一層銀白色的光輝。
在月亮的光芒下,這個畫麵甚至顯得莊嚴而高貴。任是誰看到這一幕,都不會猜得到麵前這隻漂亮矜貴的白貓,竟然是一個以煞氣為食的凶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