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謹坐在鏡子前, 任侍從為自己一點一點梳順一頭長發。
他穿著寬鬆柔軟的淡青衣袍,唇色麵色都很淺淡,剛洗漱完, 身上帶著點潮濕的水汽, 侍從給他擦了玫瑰味兒的發油, 又為了他抹了粉色的唇脂。
抹唇脂的時候,宋司謹有點抗拒, 他頭往後移。
侍從將鏡子對準他說:“宋二公子,抹點唇脂提氣色。”
鏡子裏的人神情暗淡,很沒精神,眉眼俱都向下垂著, 顯出一種沒有生機的溫順。這樣看著確實不討人喜歡, 宋司謹也就沒再反抗。
反正也反抗不了。
他已經一天沒說過話了,因為段靈耀不許, 沒人敢聽他說話。
剛回宋家別府的時候,宋司謹就被關進了棲霞院, 段靈耀抓了三個人,忙著審訊他們,暫時沒空收拾宋司謹。
宋司謹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卻完全沒法打聽消息。
他悄悄躲到門後, 聽到侍從閑談著說有好多血,還死了人,被草席裹著就丟了出去。
他很怕, 特別特別怕。
現在段靈耀忙完了, 要來收拾宋司謹了。一會他就要去他屋裏, 而在此之前, 他被洗了個幹幹淨淨。
宋司謹再傻也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他強忍著, 讓侍從給自己打扮,正要挽頭發的時候,門忽然被人推開,一身寒氣的段靈耀走了進來。
餘光從鏡麵中看到來人,宋司謹的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他看到段靈耀抬手向後,屋裏的侍從便一個接一個走了出去,宋司謹心中不安,正要起身,段靈耀就走到他身後,按著他的肩膀叫他重新坐下。
天越來越冷了,昌西城的秋天一向很短,一個不注意,就會進到冬日。
這裏的冬日幾乎不會下雪,會下冰涼刺骨的雨,風一吹,凍得人骨頭縫裏都在冒寒氣。
段靈耀剛從外麵回來,兩隻手冰涼,身上不僅帶著寒氣,還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