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祭祀
那一天記憶刻進了時潛骨血裏, 隻要稍稍牽動,畫麵就如紛飛雪花,一片片撲向他。
時潛清晰記得回到浮光水榭看到每一個畫麵:緊閉大門, 染血長廊, 熟悉麵龐血淋淋地躺倒在地, 一個個都沒了聲息, 一具接一具挨在一起,從大門到每一處院落, 屍橫遍野, 甚至無處可以下腳,他就是這麽絆倒又爬起,踉蹌找到兄嫂屍體。
他最熟悉庭院也已經被鮮血染紅, 粘稠血液漸漸凝固, 一腳踩下去,甚至能黏住鞋底, 時潛僵在原地,感覺隔鞋底血液似乎能夠穿透他皮膚, 讓他血液也一寸寸凍了起來。
直到找見兄嫂屍體, 他才拖已經發軟腿,一步一個腳印, 踏在血泥之上,不知走了幾步, 他再也無法站穩,幾乎是爬到了兄嫂屍體前, 更遠一點地方,拋一具小小剛成型不久小屍體,那是他未出世侄兒,
滿院猩紅映得他眼底也是猩紅一片。
煉獄形容那天所見,時潛體到痛苦來說也過輕鬆。
然而一切又不僅如此,那天畫麵如電影般,在時潛腦海中反複放映,有放大細節,也放慢了速度,一幀一鏡中,時潛記住了每個人死時模樣。
在夢境裏,他們是死不瞑目,他們睜眼問他為什麽不為他們報仇,是時潛隻有不停尋找仇人,隻有殺死一個仇人,對應那張臉才能真正閉上雙眼。
就這樣,時潛竟然真一個又一個殺完了殺害時氏上下,包括弟子、仆人、門客共一千零三十一人所有凶手,為他們報了仇。
唯有一人,唯有一人——時潛無如何也不知他是怎麽死,又是被誰所殺——這人就是他兄長,時正。
他兄長死時,屍體是與嫂嫂一起,然而他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體內也沒有經脈內髒被損壞痕跡,他神情平靜,仿佛就是突然之間,直接被人抽去了靈魂死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