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潛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口腔裏的血腥味消散才回過神來。
舉目四望是一片坑窪不齊的菜地,蛙鳴聲不絕,遠處有星點燈光,像是農戶,偶爾有兩聲犬吠,夜已經深了。
“無聊。”時潛一腳將路邊的石頭踢遠,又找到那石頭繼續踢一腳,就這麽沿著泥堆的小路漫無目的地走。
蛙聲與犬吠漸漸遠去,枯枝被踩碎,清脆又潮濕的聲響驚醒了整個森林,窸窣風動如同匆匆掠過的小獸,樹枝搖擺仿若殘影飛閃,更遠處偶有狼嚎鴞叫,若有若無傳來,伴著冷風激起戰栗。
時潛摸了下胳膊上被冷風吹起的雞皮疙瘩,頗有幾分新奇,上一世他自小錦衣玉食,精細養著,沒有被寒風侵襲的機會,八歲築基之後更是風邪無法近體了,說起來,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寒冷的滋味了。
他背起手,慢悠悠晃在黑暗陰冷的樹木之間,不時蹲下逗逗灌木裏藏著的野兔鬆鼠,捏開走錯路竄過來的蛇蟲,仿若閑庭漫步。
忽然有什麽帶著風飛來,時潛抬手去擋,手臂處卻是一陣刺疼。
他捏著蛇的七寸令它鬆口,看到手臂上兩個血洞,嘶了聲道:“我踩你地盤了還是燒你老家了,咬這麽狠。”又嘖了聲:“要是那群對我喊打喊殺的老東西看到我現在連層外放的靈氣盾都撐不起應該笑死了。”
蛇嘶嘶叫著,扭動纏上時潛的手臂,用力蜷緊。
時潛一怔,像是想起什麽,倏地一笑,眼底的淡漠和漫不經心散去,手用巧力,一抽就脫開了蛇的纏繞,拎著嘶嘶叫的白蛇晃了晃:“看在你是小白龍近親的份上,今天不燉蛇羹了,走吧。”
蛇被丟到地上,飛快鑽進了密林。
時潛拍了拍手,不小心扯動了傷口,臉上卻浮起笑意。如果此刻小白龍在,一定會板著一張臉向他科普龍和蛇以及動物和未開靈智的妖有哪些不同了,他就從未見過如此正經守矩的妖,簡直比天山上訓誡堂最嚴苛的老古板還古板——這樣的妖卻是妖界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