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本來就沒有多少睡意,這下徹底清醒了,他在亭枝闕上細細摸索了一圈,小心的避開那些脆弱的擺件。
東叔讓他住進來的這棟樓閣,竟然是這樣一個充滿私人氣息的地方。
這些東西若是沒有商辭晝屬意,誰敢當著太子殿下的麵做這些精細活兒。
容穆心念急轉,所以商辭晝這樣喜歡蓮花,為何在雨夜見他的第一麵,對著碧絳雪露出那樣的可怖神情。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最是能夠看出真實狀態,容穆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那個時候的暴君一定是對碧絳雪無感甚至可能還在想著怎麽利用的……
那這麽些年來,商辭晝從專門建造一個亭枝闕,到皇宮那副神鬼不近的狗樣子,到底都經曆了一些什麽事情?
容穆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這皇帝……該不會是忘了自己小時候喜歡蓮花了吧?
不是沒有可能,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人都會忘掉自己曾經最喜歡的東西,並棄之如敝履。
容穆想著事兒慢慢摸到了窗前,站在了東叔剛才站過的位置上。亭枝闕不愧是東宮觀景位置最好的地方,站在這兒,可以清晰的看見整個玉湖,還有玉湖邊的假山花園。
容穆莫名覺得這景有些熟悉,細長的指尖輕輕敲了敲窗櫞。
不,不會。
按照商辭晝的脾性,和這個人敏銳的心思,不可能會忘記自己曾經這麽喜歡過一個事物。
除非……他根本沒有這段經曆的記憶。
他忘了怎樣去喜歡一朵已經被先帝批為“妖花”的東西。
容穆深吸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暴君還真的腦子有病。
這麽多年來,他但凡回來看看,都知道自己曾經有這麽一段經曆,或許想不起來,但最起碼能潛意識對蓮花和氣一點吧。
但看東叔那個樣子,這太子府自從失去了它的主人,就再也沒被開啟過,就像是商辭晝殺了最後一批人後,親手鎖了這裏的一切陳年舊事,不管是府邸還是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