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七年, 京都下了夏初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這場雨從晚間開始下,一直到深夜,還滴滴答答的不得停息, 亭枝闕的布置裝修精美至極,就連屋簷上接雨水用的雨漏都是銅製的蓮花造型。
東叔在東宮小廚房添著柴火,紅泥火爐上溫著一碗濃稠的藥。
他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外麵的黑夜,眼底深遠, 像是在想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在小廚房不遠處的亭枝闕, 容穆輕輕起身,用剪刀剪了剪燭芯。
燈火驟然暗了許多, 他回頭看了看, 商辭晝眉眼緊閉, 已經睡的很熟了。容穆方才總覺著商辭晝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但又說不出那股子奇怪在哪裏, 隻覺得這暴君麵對他,貌似好說話了許多。
……也誠實了許多。
但容穆是萬分不敢小瞧皇帝的。
今日若不是闖入東宮的那個小少年,容穆壓根不知道皇帝身邊隨時隨地都跟著一隊隱衛。
商辭晝, 比他想象的要更深不可測。
他那樣高貴驕傲的一個人, 竟然也有一天會跪下祈求虛妄眷顧, 那畫麵太具有衝擊力, 在容穆的腦海中遲遲不退去, 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也不知道是在煩自己的人設與那小公子太接近, 還是對當年商辭晝如此行事而心悶。
容穆再睡不著覺, 從旁邊摸了一把傘, 推開亭枝闕的門,往黑夜的玉湖邊走去了。
燈火晃動一瞬, **的男人手指微微動了動,但沒能清醒,雨聲滴滴答答從蓮花漏而下,催人入眠至極。
突然,好像有人又重新推開門,聲音進入二樓。
商辭晝微微睜開眼睛,“劉東……?”
那人踢踢踏踏的蹦上樓梯,腳步輕快歡樂,帶著一點潮濕的水汽。
“什麽東叔啦,東叔在給你煎藥,我是亭枝!”
商辭晝手指抓了抓白色小被,奮力睜開眼睛,就見一個模糊的小身影朝他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