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寶珠其實完全想不起黎文彬這個人了。冬日微醺時節, 盧南悅終於在蘇家幫助下得到“黎府養女”的身份,禮聘入宮,得封女官。禮節走完春季入宮, 盧南悅抽了空就尋蘇寶珠下棋。
蘇寶珠已經成了桃花詩社的頭目,成天花蝴蝶一樣到處飛,尋個抽空時間不容易,不過終究是在大雪封路的一天約上時間。
後院暖閣,小爐焙茗,窗外一棵紅梅點綴天地白茫。盧南悅一襲綴紅月底沉香緞衣裳,持子落定。沉穩定神,哪還有半年前被黎表姨要求著勾搭蘇家大少爺的做作模樣?
兩人閑聊了兩句, 便不可避免地聊到了今年的秋闈。蘇家畢竟是積世勳貴,與科舉利益糾葛有限,也並不熱衷。
相比之下, 黎家敗落,盧家問罪。盧南悅雖然考不了, 卻也聽了兩耳朵, 隨口能聊兩句。不可避免聊到了黎文彬。
盧南悅搖搖頭:“說來之前蘭城的那些老家夥之前誇黎文彬誇成什麽樣了?天南海北他能折桂的架勢。結果呢,今年到處聯絡找先生,詩也學了文風也學了,別說進士了,回府城後他舉人都沒考上。據說結果出來的時候大哭了一場, 現在都還病著。”
蘇寶珠搖頭道:“他今年也才十六七歲吧,考中舉人才算納罕事罷?”
盧南悅:“是了, 誰知道他在想什麽呢?都說三十而立, 他可能到那時候才能想明白吧。”
蘇寶珠:“他大概還想著自己和音璿的因果吧, 他說不定三百歲了都不會想明白。”
盧南悅就笑:“若是寶妹妹遇到婢女背叛的事, 該會如何?”
蘇寶珠:“《大燕律》怎麽寫就怎麽樣。”
盧南悅:“……你倒是果決,但很多人心裏有鬼,做不到你這樣。”
蘇寶珠隻是笑,“我這樣,也說不準會被人罵冷酷呢。”
餘韻如梅,幽然傳遠,盧南悅見蘇寶珠笑容燦爛,距離卻似乎遠得出奇,不敢多說,隻招呼著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