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 在碼頭微服尋訪江寧織造局之後,高言便再不願同織造太監孫海虛與委蛇,連麵上的客套也不稀罕做,在驛站見著了, 也是冷著張臉, 話也不願與他多說幾句。
高言雖說頂著錦衣衛千戶, 東廠掌刑官的名號,但卻是實實在在, 科舉出來的文官。也就身子骨要比尋常人硬朗一些,但舞刀弄槍那些, 他是一點兒也不會。
這確實有些另類。
但他能憑文官之身,做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是有些讓人信服的手段。別說是一個區區的孫海,就算是那位司禮監的掌印,高言也不曾畏懼半分。
可前些時候的亂事, 卻著實把他嚇了一跳。如今他再出門時, 身邊必定帶著兩個護衛。雖說那日到後頭, 他也沒受什麽傷,但他每每想起那日的經曆, 就不由得對孫海心生怨懟。
要不是孫海在那些民間的紡織機房裏名聲那樣差, 他何至於遭那無妄之災。
偏偏孫海明知道自己名聲不好, 還有同他說,讓他去織造局時, 報他孫海的名號。
高要原本想著,即便孫海再如何惡貫滿盈, 壓榨一方, 那也是個比知府還大一級的高官, 尋常百姓自然是招惹不起,得恭敬的對待。可誰曾想,這孫海的惡行,已經到了,罄竹難書,擢發難數的地步。讓這平民百姓都顧不得官民有別,不知從哪裏抄出手臂粗的竹竿,就要來打他。
即便已經過去了好幾日,但回想起那時,高言仍舊後怕,那手臂粗的木棍帶起的風都扇到了他臉上頭上,幸好那位孟大人及時將他拉開。不然,就他把身子骨,又哪裏經得起那樣一棍子。
這幾日,他也有私下調查過,越查越覺得這孫海實在是人模狗樣,狗屁不如。
原本還顧及著幾分場麵上的好看,不願鬧得太僵,但這場亂事下來,加上這幾日查到的事,高言已經決心不給孫海好果子吃,隻想盡快將孫海貪墨的證據搜集出來,然後再回京複命去治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