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攜秋去, 冷風卷冬來。
轉眼孟循就在江寧府中待了近有兩月。自半月前江寧府知府夜訪,孟循和高言便著力收集織造太監勾結官商欺壓百姓的罪證。這事,要比孟循想得容易了許多,尤其, 江寧知府還有意相助。
即便其中, 織造太監孫海百般阻撓, 但都未起到什麽作用。高言對此勢在必行,根本不懼孫海。
不出一個月, 手上證據收集的差不多,兩人就該回京複命了。
孫海自知死到臨頭, 在兩人出發回京前,便給自己留了退路,去信前往京城司禮監。卻不想,在孟循有意提醒下,高言早早便將此事告知了司禮監的任秉筆。
誰人不知司禮監的任秉筆與汪掌印早已勢如水火, 隻勉力維持著表麵祥和。如今任秉筆有不利於汪掌印的證據, 他又怎能讓這樣的證據輕易消彌?
在收到高言飛鴿傳書之後, 他立刻向皇帝請令,調派了不少東廠錦衣衛身手不凡的人一路護送高言孟循回京。
事情到了這一步, 就再無轉機。
江寧提督織造太監孫海革職押回京城刑部候審, 司禮監掌印治下不嚴, 被皇帝罰了一年俸祿,又停了批紅之權, 手上大半事務都交於了任秉筆。雖任丘頂著的依舊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頭銜,但此事之後, 任丘便形同掌印, 權力與司禮監正官別無二致。
高言曉得了這消息, 直言大快人心。
他雖是一介錦衣衛千戶,領了東廠掌刑官一職,被人所瞧不起,說他與宦官為伍,丟了士大夫的風骨。但他也要讓人明白,他高言並不是隨意一個宦官,隨意一個織造太監,就能欺負得起的。
猶記得那日,他與孟循一道前往皇帝批閱奏折的南書房。
那位昔日風光無限的掌印太監與他們兩人錯身而過。
汪掌印雖一身緋色繡羅蟒袍,眉眼卻分外憔悴落寞,哪有平日裏,不可一世,趾高氣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