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玉輪高懸。
皎潔寒涼的月光,在如墨的夜色上凝結了一層淺淡的銀霜。
長安街上燈影幢幢,人流紛雜,一片熱鬧繁華。
孟循穿行在各色的燈影中, 平時麵色淡然的人, 此刻眉目間滿是按捺不住的焦急。
他想快些, 再快些回去。
他了解她,更曉得她的行事作風, 他怕再晚去了一刻,她便要擅自做主, 做些傷害自己的事情。
他甚至沒來由的有些遷怒墨棋,為什麽不對她稍加阻攔?可很快,他便清醒過來,回想起自己對墨棋說過的話。
他說,隻需在暗中照看著, 不必現身, 護著她的安危即可, 務必不要讓她察覺。
他曾說,最後一點尤為重要。
若是墨棋當真上前攔著了, 這不是悖了他的意思麽。
這會兒, 他隱隱有些慶幸, 慶幸自己安排照看她的人是墨棋。若是墨石的話,以他那樣的性格, 許是這件事情,都不會著急與他說明。
墨石刻板, 從來都是依言做事, 從來都不曾有一絲逾矩, 也不會有一毫變通。
額頭擰出一層薄薄的汗,孟循總算趕了回來。
繞過影壁,他徑直向內院走去。遠處看著,隻能瞧見屋內一片燈火。
逐步靠近,原本焦急的孟循,也漸漸冷靜下來。
現在還不算太晚,興許他這趟過來是及時的,他趕在了他前頭。
在徽州府那位春暉堂的大夫曾與他交代過的話,就在此刻,不停的在他耳中響起。
——夫人這胎需得好好養著,若要再出了什麽差錯,恐怕以後……再難有孕。
連那樣一位杏林聖手都說出這樣的話,那出了差錯的後果自然可想而知,正是因為這句話,他才處處緊張仔細,小心她的身子。
若非如此,他怎麽容忍的下來她與旁人的孩子。
他曉得她是個倔強又有自己主意的人,他說的話,不會影響她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