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反派琴酒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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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做得不错,”琴酒夸了系统一句,没等它扭扭捏捏地高兴,就转而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系统问。

琴酒却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没有问你,让那一个来。”

“什么?”系统更疑惑了。

琴酒没有回话,他等待了一会儿,系统出声了:“你想要问什么?”

“我能救下组织吗?”琴酒干脆地问。

“不可能。”系统干脆地回答。

几乎是不出意料的回答,但琴酒还是恼火地皱起眉:“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个故事,”系统平静地回答,“故事的最后反派将要灭亡,这是故事的根本,如果反派不灭亡,故事就不会结束。”

而故事是世界意识的根本,只要故事不结束,世界意识的真正本源就无法被获得。

“你们不能改变故事的结局吗?”琴酒追问。

“我们可以改变一部分,比如你的生死,或者其他一些人的生死,”系统说道,“但我们改变不了全部,比如,组织这个概念必须消亡。”

“甚至哪怕组织换一个名字洗白上岸也可以——只是需要你去操作,但组织这个概念必须消亡。”

这真是很宽容的条件了,但琴酒还是有种强烈的不愉快感。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同意。”

“什么?”系统说。

“这个”系统真是难得有这种反应。

“我不同意,”琴酒冷淡的眼睛注视着虚空,“你知道组织是不可能洗白的,而我也不会让它消亡。”

“你做不到的。”系统说。

“是我做不到,”琴酒露出一丝冷笑,“还是你不想让我做到?”

伴随着剧情越来越多的跑偏这个系统的力量也显而易见地增强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插手动画的内容对它来说明显变得容易许多,当初还用卡牌限制琴酒去改动,如今却不需要他做什么它自己就插手了,甚至还能运用多种视角去制作一整集动画。

它获得了很多,但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因为代价都被琴酒本人和组织承担了。

——琴酒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系统得到好处,他改变命运,这是场公平的交易,但既然是交易,那双方就应该都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也能提出自己的条件。

对系统来说组织消亡故事结束它吞噬世界意识是最好的结局,也是顺理成章的结局,甚至不需要绸缪,它只要不提供太多的助力,冷眼旁观就行,但琴酒不能接受这一点。

对于琴酒而言,组织就是他的底线。

而他做的所有事,包括之前,接受一段虚假的记忆和虚假的过去,都是为了有资格来和系统谈判,他只有让自己变得完美无缺,终结所有谎言与假设,才能坐在这张谈判桌上。

“我知道你有这样的力量,”琴酒说,“我要你帮我保下组织。”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然呢?”

“或许我真的会去推动剧情?”琴酒调侃似的说,但眼神冰冷如刀,“总之不会让你满意的。”

其实琴酒和系统都知道,他是不可能去做那种让世界意识满意的事情的,他已经忍那玩意很久了,但是同时他们也都知道,琴酒忍世界意识多久,他就同时也忍了系统多久。

这一次系统沉默的时间更长了,长到琴酒怀疑它背后是不是还有个更上级需要汇报。

“好吧,”最后它说,“你是个非常好的玩家,我们总会对这种人有所优待,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个计划。”

这是它第二次称琴酒为玩家。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称呼。琴酒想。

“首先要确定的是,决战会在何时开始。”系统以冰冷的机械音讲述着。

“组织有成百上千的敌人,但他们没有统一的号令,必须要有一个信号让他们同时开始行动。”

“——aptx4869成功的那天。”琴酒说。

世界各地觊觎组织的人何止千记,那些人每一个都是位高权重,又往往正日薄西山,他们每一个都像boss一样期待着组织能够成功,并且做好了在组织成功的那一刹那就撕裂组织的准备。

在组织成功之前他们都会是组织的保护伞,而在那之后全部将变成组织的敌人。

甚至那些派来卧底的人也一样,许多高层并不指望卧底毁灭组织,只希望他们能爬上高位,在最后得到组织的研究资料。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决定组织命运的并不是boss,或是任何一个组织高层,而是正在实验室里咬牙切齿搞研究的雪莉。

“没错,”系统说,“我们不可能控制雪莉的研究,那一定会被世界意识牢牢控制,但我们可以提前预知这一时间,在此基础上做出布置。”

“布置不是为了让组织赢得决战,因为像我之前说的,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世界意识而言,组织的失败和消亡都是必须的——但我们可以控制灭亡的程度。

“是彻底消亡不留一丝痕迹呢,还是被打散后只有一丝余波,又或者是苟延残喘……仍有复苏的可能。

“若是最后一种,组织完全可以在结尾后重生。”

这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琴酒猜测已经是系统所能接受的极限,他没有说话,听着系统继续说。

“先是最早期的准备,尽可能地提升组织的力量,这你已经做得不错了,之后如果世界意识再有动作,我们也会适度地帮助你阻止。”系统承诺。

“然后就是在确定了决战日期之后,”它接着说,“那时候距离决战应该已经不远,必须尽可能地排除所有的风险项,收缩力量,完成规划——为了把决战过程牢牢控制在自己计划中做准备。”

“这段时间很重要,因为比起决战之时,世界意识相对不会那么重视这里。

“最后,就是在所谓的‘消亡’上做文章了。

“组织的消亡当然不是,也不可能是所有在组织里的人都死去,一个组织的消亡,通常意味着消去它的概念和它的影响力,只要这些消去,哪怕只是暂时的,组织就会被认为是消亡了。

“而组织的概念来自于它的首领和它的名字,它的影响力则来自于它同各大势力的纠缠和它的威慑力。”

系统继续说。

“其中和各大势力纠缠这一点是我们的优势,而且是世界意识很难插手的部分。”

对故事来说,组织成功的时候就是毁灭的时候,这是理所应当的,但现实有太多可能,组织的势力盘根错节,任何一个势力都无法单独毁灭它或是吞噬它,太多与组织有关联的人牵涉其中,而组织的暴力也绝不容小视,所有一切纷杂混乱,没有人能够预知战争开始之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世界意识不会让这一部分在故事中出现的,所以我们就要充分利用这一点,保全组织的力量。”

“另外三点则是需要表现的。”

“对于一个结局来说,只要组织的首领死去,组织的名字消失,组织的威慑力散去,那么组织就算是灭亡了。”

“boss不可以死。”琴酒说。

“嗯,可以假死,”系统答得很快,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组织的名字也不难,所谓名字,其实指的是架构,毕竟组织根本没有名字,只要短暂地打散组织的架构,这一点就会被认可,当然这段时间必定会损失不小,我们会帮忙牵制世界意识,但主要还是看组织本身的力量能撑多久。”

“好。”琴酒点了一根烟,他对组织的大小没有很深的执念,只要能保住组织就行。

“那么最后是组织的威慑力,”系统说,“威慑力也有很多方向,具体到这个故事当中,就是组织的黑科技,以及——你。”

琴酒冷笑:“我?”

“对于故事而言,大多数压迫感都是你带来的,你当然是组织最具威慑力的部分,”系统理所应当地说,“组织的科技可以转移,掩藏,组织的首领采取的是难以证实的假死,那么在这一部分,就必须有一场足够盛大的决战。”

“——和死亡。”

“你的意思是……”琴酒意味不明地挑起一边眉毛,“用我的死,交换组织的复苏?”

没等系统回答,他就低低地笑了:“真是……公平的交易。”

他看起来并不生气,反倒显得很愉快,带着这样的笑容继续道:“但我有一个疑惑,如果我在故事结局之前就死了,你们会怎么样呢?”

“不用担心,”系统说,“你的死必定已经临近结局,那么我们只需要在这个世界做短暂的停留,这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也不会去找第三个宿主?”琴酒问。

“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玩家,”系统肯定地说,“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个bug。”

“但是我很好用,所以你们没有试图清除我,是吗?”琴酒笑了笑,“我明白了……那么我接受你的计划,合作愉快。”

系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沉默片刻,才说:“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也会为了所谓的‘家园’而不惜生命吗?”

“你说错了。”琴酒缓缓吐出肺部的烟雾。

组织不是他的家园,组织是他的领土。

而他愿意为领土付出生命,但不会去追逐死亡。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系统茫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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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过许多关于琴酒的故事,有相当一部分愿意把他写成那种对组织毫不在意,或者不怎么在意的形象,我承认这很潇洒,而且我也很喜欢看,因为很爽,不在意是很爽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我又始终觉得,琴酒对组织的忠诚……或者说执念,是他的人物魅力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反派真的很酷,但是一个可以不在意却偏偏会去在意的反派更加迷人。琴酒是被原作者盖章“不会爱”的人,可是他从来不是独狼式的人物(虽然很像),因为他真的在意组织,他的几乎所有情感都是从组织身上生发出来的。从琴酒一出场开始他就是一个有牵绊和归处的人,他不珍惜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个体,但他在意组织的存在本身,这是我所理解的琴酒和组织的关系。

所以在我的这个故事里,琴酒可以保全自身,但他还想要保全组织,甚至愿意为此放弃自身的一部分(指记忆和逻辑),他是旧式骑士的那一类人(虽然他几乎是骑士的反面),愿意为了自己的领土冲锋陷阵,与其说是为了领主和领土上的人民,不如说是为了领土的存在。

失去了领土的骑士当然还能存活,甚至活得很好,可那是在失去之后的事情。

当然,不可能真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