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水榭亭下,潺潺流水,錦鯉雀躍。
周覃趴在圍欄旁看著池中跳動的錦鯉發呆,忽而深深歎一口氣。
自從趙家回來,她便是這番模樣,殷姝瞧得好笑,也不理她,安生在一旁沏茶,茶香嫋嫋。
圍欄上那人終於唏噓夠,複又坐回來,拿起案上一塊杏仁糕小口小口地咬著,目光還是渙散。
待吃完這塊糕點,她緩緩開口:“阿姝,你說這世道女子為何非得嫁人?”語氣甚為不解。
殷姝聞言,眼眸從手上的茶壺落在她臉上。
周覃是周家獨女,自幼便是千嬌萬寵長大,身上卻無一絲驕橫之氣,反倒性子爽朗大氣,很少有能讓她麵露愁容之事。
而此時,她原本高揚的發髻微微一低,整個人垂頭喪氣,眉間朱砂痣似乎都黯淡下來。
她看向殷姝的眼眸躲閃,仿佛不需要答案,可攥緊的手又希望殷姝給她一個解脫。
殷姝心下一歎,將手中沏好的茶斟了一杯遞給她,才開口:“建國始,天子下令,凡是女子二十又五還未婚配者,其親事移交官府處置。”
“而這世間綱常道,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周覃同柏遺作學經年,此番言辭已在書中見過無數回,可是她不喜歡這樣說。
她聞殷姝如此言,並未生氣,手越發將茶杯握緊,眼眸中的光逐漸隱滅。
殷姝伸手替她理理跑亂的發絲,“可我不讚同這些所謂綱常,女子不為他人附屬,自身便可獨而立世,亦有掌握自身之權。”
周覃不敢置信地抬頭,她沒想到,身為浸**世家規矩多年的殷姝語出此言。
殷姝看向她,目光認真道:“我識得一位女子,她是我所遇最為膽大之人,身困囹圄不自哀,心向明月以身赴。”
“她同我言及,此生不愛富貴榮華,朱釵梳奩,唯願得自在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