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酒量不算好, 但好在並未喝多少。
腦袋渾渾噩噩的,她一向自持,隻這一次放縱自己神思陷溺在混沌之中。
直至她拉著柏遺去到溧水邊, 被河邊冷風一吹,她才陡然清醒過來。
康衢煙月,沉烽靜柝。
月光映水,靜影沉璧, 人與天地同。
佳節的河燈盞盞, 分外熱鬧, 唯獨此處清冷。
此刻,她竟生出貪念,貪念掌間溫熱。
殷姝反複告誡自己, 隻限今晚。
如她所料, 他眼裏始終是恒久不變的溫和,淡如月色的溫和。
仿佛隻是將你看作是不懂事的小輩。
盯著他的眼眸看得久了,會將他眼中的溫和錯認為寵溺。
然而實則, 這兩詞有天壤之別。
柏遺還是妥協了,替她去買河燈, 叮囑她莫要亂跑。
她看著他轉身的背影,憶起她問他為何對自己如此好。
他說因為他是她的夫子。
殷姝心口好像被揪起來,鼻尖一酸, 眼前模糊起來。
她靜靜立在原地, 手指卻扯住他的衣角。
仿佛這一刻, 她以心為囚, 等待他的審判。
過去種種, 浮現眼前。
不論是青竹山上他為她取字纖阿。
亦或是那日客棧頂樓, 他斜靠天窗, 臉色冷峭卻叮囑她風涼,早日回房休息。
還是,他說禍端皆可為她擋下,自己盡可隨心而為。
萬般情緒交雜作壤,萌發出一股弱弱的焰火。
他歎了一口氣,顯然對自己無奈,不知該如何待之。
見他如此,她指尖微顫,燃到心頭的焰火將息未息,她全身的勁似乎用完了,正欲鬆手。
麵前男子將右側袖袍遞予她,她下意識抓住。
便是這麽一前一後,兩人去到小販攤位。
一如來時,她牽著他一般。
*
當熱情的小販提醒可以寫上自己內心的求願時,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