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徽城烈日杲杲, 季月煩暑,地上熱氣使勁往上騰,郊外田地收成很是不好, 坐在田埂的佃戶更是麵色苦愁。
城內也沒好受半分,人人都好似身在蒸籠間,背汗濕如潑。
周家底蘊深厚,冰窖裏的冰算是夠用, 可周家主一向儉樸, 更是心係百姓, 恨不得將冰庫的冰融水送去澆灌,怎舍得獨自享受。
隻留了一小部分與家中長輩與女眷使,自己則埋頭田地, 思慮如何解決此事。
周覃向來不畏暑熱, 幹脆都送給祖父與母親,自己則大搖大擺出門閑逛。
外邊小販恨不得避著天走,紛紛日落時分才出門做買賣, 正午時分街巷算是冷清。
周覃眼軲轆轉了轉,瞧見趙家小門那處長勢喜人的樹蔭, 起了些別的心思。
晃悠悠走到趙家牆角,暼見四處無人,倒不必講甚大家閨秀姿態, 直接一口氣順著樹根爬上去, 尋個舒服位置躺下來。
她不由得感歎, 還是外邊好, 要是在府中被自家娘親看見, 可是得罰抄好幾本女德。
如今父親不在府, 沒人救得了她。
心中正愜意, 腳尖翹個不停,迷迷糊糊快要入夢時,她猛然嗅到一股餡餅香味,肚子裏的饞蟲也被勾了出來。
還有人在此處吃餅?
她聞著香味看去,便見一個小女郎蹲在牆角,正捧著那誘人的餡餅小口小口的啃,身形很是瘦弱,讓人忍不住懷疑她是否沒怎麽用膳。
周覃心裏起了些捉弄的心思,捏著喪子粗聲說道:“這餡餅真是香啊。”
牆角的小女郎聞見人聲卻不見其人,先是下意識將餅塞入懷中,似是怕人來搶,接著冷聲道:“什麽人裝神弄鬼?”
倒是有點聰明。
周覃直直跳下樹來,不緊不慢地拍拍衣角的塵土,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隻見對方麵上無甚波瀾,目光警惕道:“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