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師在湖心小築住了半個月。
倒不是他的傷有多重。第十天的時候就已經可以下地, 但他沒說走,湖心小築的人就繼續盡心照顧著。
花蘭青沒再去看過他。
一句‘師兄’,過去所有便恩怨情仇便煙消雲散。
程一觀前幾日就已經活蹦亂跳了, 程爹覺得孩子必須得再養養,又按到**多躺了五天。
大概是因為梅映雪在,湖心小築所有梅花常開不敗。有風來,梅花花瓣撲簌簌地落, 落了樹下埋頭專注削箭的箭師滿肩。
畫麵特別美, 可惜看的人隻有程一觀。
程一觀一下床就跑來看箭師, 見了他脫口便說,“我們兩清了,以後你不能隨意對我出手。”
箭師點了點頭, 垂下眸子繼續削箭。他向來守信。
程一觀受不了他爹連續幾天嘮嘮叨叨, 幹脆到箭師這兒躲清淨。這幾天見了箭師比見他爹都親切。
單手撐臉百無聊賴地磕著瓜子,身子跟抽了骨頭一樣軟趴趴靠在石桌上,“你這都削幾天了, 不覺得無趣麽。”
箭師沒說話,繼續削。
“箭師, 你要是想留下來,就直接跟付長寧說。她正因湖心小築缺人而頭疼,一定會樂到捋起胳膊興衝衝替你搬家。”
倒沒有想過留不留。師父、娘子、孩子相繼離他而去, 花蘭青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是一隻飽經風霜的風箏, 線的另一端就是花蘭青。他可以隨風飛到這世上任何角落, 但得和花蘭青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那留吧。
箭師動作一頓, “搬什麽家?”
“許舒兒的牌位墳墓都在竹屋, 你舍得放哪兒?”不能吧, 箭師出了名的顧家愛孩子, 這不會有假。
“衣冠塚而已。”箭師搖了搖箭桶,底部沉沉地晃**兩下,發出悶哼聲,“舒兒的骨灰我一直隨身攜帶。”
程一觀目瞪口呆,屬實是被這操作給驚到了。手中瓜子都不好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