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暉跪在地上,指尖發出了“哢噠”一聲——大概是拳頭攥得太緊的緣故。
他慢慢抬起頭,盯著麵前的烏拉那拉氏:“額娘,阿瑪直到如今都沒有請封世子,一直以來對弘昀弟弟也很疼愛,這意思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麽?您還看不出來麽?”
烏拉那拉氏的神經被這一句話刺激的幾乎徹底崩潰。
她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伸手狠狠的一拽,就把弘暉也給拽了起來:“休得胡說!除非……,不,不可能……你是你阿瑪的嫡子,是嫡子啊!”
她伸手抱住了頭:“你阿瑪不能那樣胡來,世子請封——折子都是要遞進宗人府,要進宮的!就算你阿瑪萬一生了那樣的心思,萬歲爺也不可能由著你阿瑪胡來!”
弘暉沉默佇立了片刻,手輕輕的扶在旁邊的桌案角上,見那裏擱置著一隻小銀盆。
他不慌不忙地卷起了袖口,過去親自打了一塊冷帕子,遞給烏拉那拉氏擦了擦臉,這才靜靜道:“如果皇瑪法不覺得那是‘胡來’呢?”
烏拉那拉氏的手停在了臉上。
帕子很涼,她的手更涼。
過了許久,弘暉像是耐心的在等待著她平靜下來,這才輕聲道:“額娘覺得兒子懦弱也好,憊懶也好,總之,兒子年紀越長,反而越發能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兒子樂意當個閑人,兒子天生不是個愛挑擔子的性子,反而是弘昀弟弟小小年紀,心地寬博,天性淳厚,對兒子極好,便是如今兒子與他疏離,他也總是默默支持著兒子,事事都站在兒子這一邊,兒子心裏已經覺得對不住他,若是真的……想必弘昀弟弟日後也定然會厚待手足,額娘又何必擔心?”
他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
烏拉那拉氏往後退了幾步,伸手捂住了從喉嚨裏溢出來的嚎啕。
她想過鞭策兒子,想過激勵兒子,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兒子根本就沒有一爭到底的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