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芳姑娘安心, 張顯好好一個兒郎,他如今被人所害,我必不會坐視不理。”
岑照一邊說著, 一邊放下手中書卷, 聽見步履聲,他的目光便越過商絨,看向自檻外走進來的那少年。
雨絲浸過他隨步履而拂動的袍角,少年膚色暗淡,形容憔悴, 那雙眼卻神光清亮而淩厲。
“不知這位是?”岑照一捋寬袖,盯著他。
“明芳姑娘苦尋張公子不成, 聽聞張公子死訊便想去官衙認屍卻不得而入, 傷心欲絕之下便要尋短見,”折竹神情輕鬆,迎上岑照審視的目光也不慌不忙, “正巧, 被在下所救, 聽聞岑老先生有心過問此案, 我便帶明芳姑娘上門拜訪。”
這番話乍聽之下並無什麽不妥之處, 然而岑照隻需差人去官衙打聽是否有一個名喚田明芳的女子上門認屍, 她又是否被拒之門外, 便知其中真假。
商絨靜靜地聽著, 也覺察出其中不對, 但她在裕嶺鎮, 在杏雲山已見識過折竹的心計與手段, 他這番話絕不是無心之失, 而是他根本沒打算用心遮掩。
他讓她扮作田明芳, 隻是要一個見到岑照的機會。
至於岑照會不會發現些什麽,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一時間,商絨發覺自己不必再時時刻刻偽裝成一個從未見過的旁人,她的肩頸不自禁鬆懈些許。
“公子是有心替明芳姑娘討這個公道。”
即便岑照厭惡官場,他也曾在玉京的官場裏混了幾十載,此時他麵色如常,令人瞧不出他究竟信了還是沒信。
“要鑄成一樁冤案,需犧牲多少人的公道,岑老先生一定比在下更清楚。”
少年語氣輕緩。
廳堂內有一瞬靜謐,直至女婢端茶來放到一旁的椅子旁,杯盞觸碰桌案的聲音輕響,岑照已領略他話裏隱晦的深意,他盯著那少年,冷不丁地問道:“公子做得到?”
“先生若信,我便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