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離開這裏,好不好?”
商絨分明聽清了他的話。
可她卻遲遲不應聲。
日光烤幹了晨時的霧氣,在回桃溪村的途中, 商絨始終垂著頭不說話, 夕陽的餘暉鋪了層耀眼的光色在她眼睫,刺得她幾乎抬不起眼睛。
山野間一片野梨樹花枝爛漫,隨風亂堆了些殘花在山道上被馬蹄踩踏,俄而馬停,她回神驚覺身後的少年忽然翻身下馬。
“怎麽了?”
商絨終於開口。
“它渴了。”
少年淡聲道, 隨即朝她伸出雙臂。
商絨看一眼尋著機會便在吃路邊野草的馬,隻好乖乖地摟住他的脖頸, 被他抱下馬。
野梨樹林的盡頭是彎月般的河流, 一棵粗壯高大的木棉樹根莖一半虯結入水底,一半深深紮根於岸邊土壤。
芳菲正盛的春日,滿樹木棉花鮮紅奪目, 與野梨花的白形成鮮明對比。
馬兒在河畔垂首, 搖晃起尾巴吃著豐茂的水草, 商絨坐在彎曲入水的木棉樹幹, 雙足幾乎被水流浸濕她也不在意, 她靜默地看著少年拋出一顆又一顆的石子, 在水麵擊打出一片又一片流暢的水線。
她總是偷偷地看他, 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與他說話。
“過來, 我教你玩兒。”
少年準確地捉住她的視線, 朝她勾勾手指。
商絨一雙繡履濕透, 她起身跑向他時雪白的裙袂邊緣仍有水珠滴答不停, 她在他的麵前站定, 望著他。
少年將在河邊淺水裏撿來的濕潤透亮的小石子塞入她手中, 隨即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抬起來。
他就在她身後,商絨覺得自己好像成了木頭做的傀儡,他指腹的溫度是牽扯她心緒的絲線,這一刻她的腦海裏幹幹淨淨的,情願隨著他簡短的言語,與他的舉止而動。
一顆石子從她手中拋出,在籠罩了夕陽餘暉的水波上輕巧地劃出長長的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