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麽黏人啊?”
折竹的手指撥弄一下她發髻間的步搖, 隨即下頜抵在她的肩。
“嗯。”
商絨在他懷中不抬頭。
折竹一怔,未料她會這樣乖乖地應聲,明亮的光線在他眼底被分割成斑駁漾漾的影:“你很奇怪。”
商絨麵頰上的淚痕已幹, 她聞聲仰頭。
折竹的目光在她的麵容無聲流連, 她不知她此時的眼眶仍是紅的,可是被她這樣望著,他還是勾起唇:“可我很喜歡聽你說這樣的話。”
大約是因為身上的傷還沒痊愈,他的唇色有些淡,於是更襯他唇瓣中間那一點殷紅的顏色更為顯眼。
“折竹, 我困了。”
她明明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哽在喉間許久, 卻隻剩這樣一句。
“去將夢石的食盒拿進來。”
折竹發髻間的銀簪泛著清瑩淩冽的光, 他的指腹輕觸她薄薄的眼皮:“再困,也不要辜負我的魚。”
商絨想起他天不亮便冒險去摘星台的往生湖釣魚,縱然此時她實在沒有什麽胃口, 可是看著他的眼睛, 她一點兒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商絨轉身走出幾步, 卻未聽見他翻窗進來的聲音, 她回過頭, 少年仍在那片明光裏, 他對她露出一個笑:“我有些事要做, 便不能陪你一起吃了。”
“你找到你師父的舊友了?”
商絨記得他與自己說過的話。
“算是。”
他頷首。
隔著一道朱紅窗, 正午最熾盛的日光浸他滿肩, 又斜斜一道落入殿內光滑平整的地麵, 微微晃動的影子勾纏她的裙袂。
商絨知道, 他違抗師命來到玉京, 是要解開他師父亡故的真相。
“也許他知道你師父的死因。”
“他一定知道。”
少年清泠的嗓音裏猶帶一分篤定。
商絨定定地望著他。
蘊宜的血還沾在商絨的鞋履, 即便此時已被裙袂遮掩,她也仍舊滿腦子都是摘星台大殿裏的種種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