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正唉聲歎氣煎著藥,一襲陰影投下來。甫一抬頭,秦王殿下一張冠玉麵龐帶著兩分笑意投過來,連帶著手中一段烏黑的草藥根須落入釜中。
“何物?作甚?”蘇合大驚,隻伸手要挑出來。
“我乏得很,想多睡會。”蕭晏攔住他臂膀,笑得虛弱又討好。
蘇合瞧他神色,回頭看多出的那味藥。
乃川烏,主麻沸,止痛,有安神之效。隻是量多催夢、致幻。
蘇合扶額,自給這人治愈了那頑疾,每年到這日前後,便可勁地折騰。
“他日若師門清理門戶,還請秦王殿下作證,在下這廂完全是被權貴脅迫,身不由己。”
“本王在,沒人敢動你。”
用藥歇下,蕭晏醒來時,已是第三日傍晚時分。
他在冰棺前站了半晌,出來合了內室的石門。然後啟動機關,打開密室正門,迎著夕陽餘暉瞧了會。
光影偏轉,投下他一抹狹長的影子。
孤影橫斜。
他垂眸看著,時光有一刻仿佛是靜止的。
漫天霞光灑入室內,靠在外廳座上打盹的蘇合蹙眉睜開雙眼,辨清門口人影,又側目看了眼滴漏。
“我當殿下要到明日百花宴方醒,不想能早一日醒來。”
“她沒有入夢。”蕭晏低聲道。
蘇合知他所指何人,隻望著那扇已經關閉的內室石門,無聲歎了口氣。
“亡人好入夢,多半是對人世尚有執念。然殿下所求,乃生者入夢,難免貪心。”
蕭晏聞言,未再言語。隻合了合眼,轉身行至案前,問,“卷宗呢?”
“嗯?”蘇合還來不及從他傷春悲秋的兒女情懷中回神,便見眼前人已複了清明相。
“卷……那裏!”蘇合倒回座上,抬了抬頭,指向一側的香楠博古架。
“抱上,送來本王書房!”
方外的神醫看著堆起如小山般的卷宗,無語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