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踩踏的聲響, 步步傳來,本就是半睡半醒的葉照一顆心猛然提起,未幾又頹然地放下。
左右如今, 她也出不了這間密室, 與其因憂思驚懼耗費心力,不若養著精神,以備不時之需。
她伏在一張巨大的紫檀木床榻上,手足都被鐵鏈鎖著。
鐵鏈甚長, 容得她在這間密室中自由走動。隻是因玄鐵所築,她又被成日喂著軟筋散,便根本無力掙脫。
十月天, 她纏著冰冷的鐵鏈臥在榻上, 深夜裏便一聲接一聲地咳嗽。這夜好不容易在淩晨時分昏睡過去。
眼下,又要不得安寧了。
說來也是好笑,她十月初一離開秦王府,午時才至城郊官道, 同小葉子上了提前備好的車駕,正在車中預備易容,卻為人偷襲。
這天底下能出其不意, 一招製住她的, 除了應長思大抵也沒旁人了。
她易容換裝,本就是為防他和霍靖。
按她原本計劃,雖她一時也不知要前往何處安身,但出於安全考慮, 這些未雨綢繆的事總要提前做好, 況且她還帶著一個孩子。
而屆時即便霍靖聞得風聲, 她已經換了麵目, 在不知處的地方落腳。有了上輩子的經驗,總也不會被容易尋到。
何況前生,她傷成那樣,尚且躲了四年之久。
如今條件,比當時不知好了多少。
一來當今天子本就不會放過霍靖,他亦是自身難保,所處境況要比前世劣勢許多。
二則是她自身,有銀兩傍身,小葉子也不再是嗷嗷待哺的嬰孩。她們可以隱入市儈,租間屋舍,尋些合適自己的活計謀生。或者隱於世外,她可以教小葉子練武,在山中林間,放羊打獵。
她從答應陸晚意離開的那一刻,從伴在蕭晏身邊最後的時光裏,盡可能地去尋找讓自己走得從容、能控住自己放下、不回頭的理由。
想著最好的一點,是蕭晏不記得她了。他忘記她,開始新的生活,不必如自己這般摧心剖肝拚命壓抑著思念。如那個女子所言,他日有安寧天下與她容身,她便可以告訴自己,是得他所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