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看著平躺著的封衡。
內殿微弱光線泄入半開的幔帳, 男人的臉一半是明,一半是暗,他闔眸的樣子, 從側麵去看,鼻梁山根挺拔,再往下是微抿的唇。他身上外袍褪去了, 一襲白色中衣褪去了素日裏的凜冽和戾氣。
如此一看,還是個清雋的年輕郎君。
他每次脫了衣裳之後, 都是衣襟大敞,風流又疲態, 可今日前胸和脖頸都遮得嚴嚴實實,半點不露春色。
三日未見, 虞姝想他了。
她抬手,指尖輕輕觸碰男人臉上的輪廓,可真別說,雖然封衡平日裏表麵肅重威嚴,可臉上肌膚卻是白皙細滑。
虞姝自打有幼時有記憶以來, 她就從沒有期盼過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深知姨娘跟隨父親來到京都之後的苦楚。
甚至於覺得,若是姨娘留在鄉野之地, 挑一個農夫嫁了,也遠好比過在將軍府飽受委屈。
可此時此刻, 她靜靜的看著封衡,想著腹中的孩兒, 竟然破天荒的冒出要獨占這個男人的荒謬想法。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野心震驚到了。
人一旦有了野心,就會做出諸多見不得光的事。也就有了弱點。
不知不可為而為之, 是這天底下最愚蠢, 也是最累的事。
虞姝的手指微滯, 從男人臉上移開,她就那麽看著封衡,聞到他身上的淡淡冷鬆香,又安撫自己:莫要多想了,先過了眼下的難關再說。
無論如何,她要讓孩子安然出生。
虞姝睡著時,封衡睜開了眼,他側過頭來,因背著光,一雙漆黑的眼眸更加深邃凝滯。
兩人麵對麵躺著。
這還是第一次躺在一塊卻什麽也不做,隻安安靜靜的互不幹擾。
可饒是如此,封衡也覺得,這幾日的疲乏消散了大半。
他的昭昭,大抵是上蒼派過來拯救他的。
不然,她又豈會一次次將他從無盡深淵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