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巷道中隻有三兩行人,青蓋馬車駛過,發出篤篤的聲響。
相如端想到在慕家所見,仍不能理解,“我道他們在慕家日子艱難,該兄妹友愛、互相扶持,方才一見,致遠待雲氏的女兒竟比南音殷切得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嫡親兄妹。”
溫子望平淡道:“男兒不比閨閣小娘子,不是老老實實待在院子裏就行的。雲家有位剛致仕的老尚書,掌吏部十餘年,手裏提的官員不知凡幾,各處都說得上話。他想考取功名進官場,若有雲家相助,能夠事半功倍。”
相如端明白他的意思,皺眉道:“君子以厚德載物,有野心,想在官場有所作為不是錯,但不該重利忘義、親疏不分。南音那樣小的妹妹,他作為兄長本該愛護她,而非和旁人一起傷她。如果他是想考取功名來護佑親人,就更不該如此,本末倒置,糊塗!”
無論甚麽理由,都無法讓相如端理解。
溫子望了解這個弟弟,被相家養大的他清正端方,很有種鋤強扶弱的俠義心腸。在進京前,得知南音眼疾由來後他就非常憐惜這個表妹,如今親眼見她處境,發出這種言論並不稀奇。
不過行止看到的還是少了些,溫子望方才掃過那位慕家大娘子,輕易就看出她衣著的布料、身戴的環佩中有好些熟悉的樣式,和今年中秋時溫家遣人送給南音他們的節禮一模一樣。
溫家做布料起家,後來成為皇商,許多料子就隻有他們家獨有。即便遠在揚州,也非常了解長安城的風向,送給南音他們的都是時下大受歡迎,甚至連長安城都還沒有的好東西。
這些東西慕致遠身上有,慕笙月也有,唯獨南音身上難見。
不難猜出,十餘年來他們送給小表妹的東西到底有多少被截了下來。
雖說商人重利,也了解世人逐利的心思,但即便是溫子望,都覺得慕家和這個表弟著實做得太難看了些,所以他沒勸溫子望甚麽,隻道:“我會在這留到年底再回揚州,年後家裏會慢慢把生意做到長安,慕家那邊有我注意,你先專心準備春闈,慕致遠這邊,不必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