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韓臨的來往,不過是南音平淡日子中一道極小的波瀾。
二人結識雖有一年半之久,但真正見麵的機會不多。從前是因韓臨知道她喜歡清靜,且礙於她身負婚約,縱然有再多想法,都隱忍不發。後來則是因他領命出征北狄,耗費了大半年。
即便在青姨琥珀等知道他們相識的人心中,也沒對二人的關係多想過,隻當韓臨是個知恩圖報的君子人物。
再者,韓臨與她的身份確實天差地別。青姨有時還會擔憂自家娘子受這位世子吸引,有意觀察,發現娘子純粹把對方當朋友,就放下心來。
歸府後,南音照例由紫檀給眼上敷了一層厚厚的藥,躺上被褥後,麵上濕熱的觸感和鼻間縈繞的濃烈藥味混合,感覺著實不怎麽美妙。
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眼疾變得出眾的耳力捕捉到了外室飄來的一些字眼。
是紫檀和琥珀在說話。
紫檀大約在說,慕笙月準備在老夫人的壽辰上彩衣娛親、大膽獻舞,並拉了慕致遠作伴,讓他為自己伴樂。
對她百依百順的慕致遠應了,倆人今日就在院子裏合練,府中仆役都誇兄妹二人孝順友愛。
琥珀應是很氣憤,再放低聲音也壓不住想要罵人的語調。
阿兄素來自持,能讓他放下麵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奏樂,說明他和慕笙月的感情確實很好。南音這樣想著,腦中又浮現了那個模糊的影子。
在美人榻上躺著輕輕搖晃,麵容蒼白,偶爾看她,多數時候都在看對窗的那堵牆。
長大了,南音才明白她看的不是那堵牆,而是那堵牆後的天地。那時阿娘的目光,好像從牆後的南街,直望到了揚州。
南音,這個由阿娘親自取的名字,也寄托了她思念故土的情懷罷。
思緒不知不覺亂飛,到後來,南音自己都不知在想甚麽,就那樣慢慢睡了過去,紫檀給她卸藥都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