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德長公主斜倚在主位上,單手撐著雪腮,將另一隻手舉到眼前,打量昨晚剛染好的指甲。
看著癱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壽陽公主,她好奇道:
“他真有那麽好?”
模樣嘛,一般。
才學嘛,一般。
人品嘛,下三濫。
有什麽可留戀的?
長久的沉默過後,壽陽公主撐著從地上爬起來。
她擦幹淚痕,抬手理了理淩亂的鬢發,抿著嘴去另一張椅子上坐下,脊背挺得筆直。
寧德長公主挑了挑眉。
這才有點皇家公主的樣子。
“上茶。”
門外的女官傳話,“來人,上茶!”
不多時,順王府的下人便送了滾滾的茶來,還有四樣時令糕點。
壽陽公主端起茶盞,看著裏麵氤氳的熱氣嫋嫋升起,仿佛目送自己過往的可笑人生一起流淌,最終徹底消散在空中。
“最初下嫁時,”壽陽公主的聲音有些飄忽,好似一根懸著的蛛絲,“我很不喜歡……”
剛去往魯東的前幾年,她整個人都被濃烈的背叛感所包裹,根本無暇思考別的。
她所敬仰的父皇,依仗的兄長,都將她如一件工具般丟了出來。
她哭喊過,抗爭過,無人理會。
所以她討厭魯東的一切,討厭申氏,討厭駙馬……
“可那幾年,他對我真的太好了,”壽陽公主的視線有些空,眼底偶然閃過幾抹光彩,短暫如流星,“從未有人如此待我,好像他滿心滿眼隻有我一個!”
親生父母兄弟棄我如敝履,卻有人那般珍視我……
壽陽公主知道那幾年她的脾氣很壞,經常動不動發怒,但申軒從未皺一下眉頭,事事順著,還想法子叫她開心。
隻是當時她根本看不進去,也聽不進去。
說到這裏,壽陽公主緩緩吐了口氣,語氣中流淌著某種既遺憾,又可悲的複雜情緒。
“幾年後,我認命了,又或者是某一天,忽然有些想開了,覺得既然無力改變現狀,餘生那麽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