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個大夫頂半個仵作,那麽加上剛從衙門過來的張仵作,現場足足有一個半。
然後這一個半仵作就都對著坑裏的骨頭架子幹瞪眼。
真是骨頭架子。
身上的皮肉全被老鼠啃幹淨了,一點肉渣渣都不剩,甚至骨頭架子上也遍布齒痕,如果不是實在太硬,估計這點兒都剩不下。
張仵作歎道:“幹這行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這樣的。”
啃到這個程度,已經覺不出惡心來了,看多了,甚至還有種詭異的美感。
多好的骷髏架子啊!
以往他們這些仵作想弄一副都不成呢!
元培問:“能看出身份來嗎?”
坑邊的張仵作就和馬冰一起扭頭瞪他,“您可真看得起我們!”
就剩一把頭發和一個骷髏架子,連片衣角都沒有,看鬼嗎?
謝鈺拍拍元培的肩膀,“邊兒上玩去。”
又問張仵作,“弄出來?”
因怕毀壞證據,剛才隻用鏟子和鐵鍁挖出樣貌,又特特去村裏買了雞毛撣子、碎布條子等物,清理骨架表麵泥土。
可既然看不出來,就沒必要繼續放在裏麵了。
張仵作撐著腿站起來,自始至終眼珠子都扒在那骨架上。
過了會兒,竟帶著點羞澀地對謝鈺說:“大人,若當真不幸成為懸案,您看這……”
謝鈺眯起眼。
張仵作此時的表情讓他有種神奇的熟悉感,像誰呢?
哦,像不久前偷偷喂貓的於屠戶。
就是那種看見了心愛之物,卻又不便直接上手據為己有的掙紮。
張仵作緊張地搓著手,臉上滿是渴望,又上前一步,老臉上竟泛起一點不自然的潮紅,“成麽?”
謝鈺的嘴角抽了抽,強忍著才沒後退,“可。”
若真成為懸案,這幅可以作為重要證據的骨架如何保存就必然成為難題,難為有人主動請纓。
張仵作眼中驟然迸發出奇異的神采,活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回光返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