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休休沒有過多掙紮, 兩人間的間隙不大,貼的很近,她完全可以趁彪壯的山匪分神之際, 抬腿攻擊他襠部薄弱之處。
但這樣做無異於激怒山匪——明顯山匪是衝著她來的,此刻他還隻是想用刀刃劃爛她的臉, 最多就是毀了容,又或者被活活掐死。
若是被她踢上一腳, 大抵是能拖延些時間,不過等他緩過勁兒來, 她還不知道要遭受怎麽樣的折磨。
這些人看起來來勢洶洶, 敢闖進來行宮, 就說明已是將性命置之身外,他們不怕死, 自然是無所畏懼。
若是有人見色起意,她就不止是毀容或被掐死這樣簡單了。
更何況, 她若是掙紮或反抗太激烈了, 很可能會令山匪再次遷怒到老夫人身上。
顧休休感覺到滲著寒意的刀刃,不輕不重落在了她的臉頰邊, 本就被掐得缺氧, 此刻感覺不到什麽痛意,隻是覺得有些涼。
她緩緩闔上眼, 心跳似是擂鼓, 卻沒有太多驚恐——畢竟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將死之時, 哪裏顧得上什麽慌亂,隻有身不由己的無力感,覺得胸口越來越沉, 腦袋越來越昏,她卻是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顧休休實在看起來太過淡然,一滴眼淚沒掉,一聲都沒有喊,甚至連掙紮都沒有過。
麵對彪壯的山匪,就像是她方才說的那樣——別傷害我祖母,有什麽衝著我來。
顧休休並不隻是說說而已,而是真正做到了她說的話,將山匪的所有憎惡厭恨都獨自承受了下來。
此時行宮內的士族女郎們,無一不為之動容,乃至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本族的老夫人,也已是忍不住簌簌落淚。
誰都知道,顧家老夫人是老侯爺的續弦之妻,跟顧休休並沒有血緣關係。方才顧休休分明是有機會逃離行宮,可她卻停住了步伐,甘願放棄逃生的機會。
這等坦然赴死的勇氣,莫要說是一個小小的女郎,便是讓她們族中的嫡子嫡孫來,他們怕是也要斟酌一番,而後舍小取大,將她們拋之、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