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早就知道顧休休聰慧, 哪怕是顯露出分毫的異樣,也可以叫她看出端倪,借著那蛛絲馬跡尋出真相來。
麵對她那雙噙著點點淚光的淺瞳,即便他不願讓她擔憂, 卻也道不出一句謊言來。
他垂下眼眸, 唇畔微微揚著, 低低笑了一聲:“嗯。”
顧休休聽到他略顯沙啞低沉的嗓音,繼續問道:“是因為你昨日與我兄長比武, 動用了內力?”
元容頷首, 抬起骨節如玉的手掌, 落在她眉眼之間, 用食指輕輕勾下剔透瑩潤的淚珠:“不妨事,修養幾日便好了。”
他的手很冷, 比往日還要冷上幾分,似是一塊化不開的寒冰, 透著刺骨的涼意, 那帶著她溫度的淚水沾上他的指腹,緩緩向內滲去,竟是有些灼人。
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溫度,像是紮進了他心裏, 又疼又癢, 百感交集。
他極少感應到自己的情緒, 自從回了北魏後,除了病發時實實在在能感受到的切膚之痛外, 他仿佛沒有了喜怒哀樂,更不會產生多餘的情緒。
但自從那日中秋夜宴,顧休休當眾向他表白後, 一切似乎都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種微乎甚微的改變,平日裏讓人感受不到,卻在某一刻,她牽動他心緒時,令他恍然發現,情難自已所謂何意。
“你想如何處置謝瑤?”元容看著自己的手,怔了一下,掌心微微收攏,克製住了心頭的異樣。
見他轉移話題,顧休休擦幹淨眼淚,想起來她還傻站著東宮外,一旁那麽多人看著,傳出去再讓旁人誤會她受了委屈。
她看向迎麵栽倒在地上,已經不怎麽動彈了的謝瑤,忍不住問道:“謝瑤這是……?”
到底是大喜的日子,顧休休覺得不吉利,便沒將那個‘死’字說出口,雖然沒說完,元容卻是理解了她的意思,道:“還活著,大抵是受劍氣波及,又被毒蜂蜇傷,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