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哈布爾滿周歲的時候, 距臨山還有七八天的路程,小胖墩脫了厚厚的衣裳已經能跑幾步了,喜歡賴著兄姐玩, 不喜歡被抱。
早上吃完一根比他還高的麵條,巴虎拉了大黑馬過來, 還沒走近哈布爾就哇哇叫, 他這一路看到人騎馬騎駱駝就激動。
“來,爹帶你騎馬跑一圈。”巴虎身上還殘留著牛血的腥味兒,他天不亮就起來盯著母牛生犢子。
翻身上馬,他俯身接過小兒子按在胸前, 風裏已經沒了寒意,但還是要給他的口鼻蒙上細棉布。剛揚起馬鞭,後麵又跟來兩頭駱駝,嘴裏嚼著黃油煎的饅頭片,駝峰中間坐了兩個小孩。
“爹, 我們比比?”吉雅甩著他的銀製馬鞭,這是去年秋天跟著去戌水賣牛肉的時候買的,雖然騎的是駱駝用不上馬鞭, 他也天天纏在腰上, 舞著過過癮。
巴虎一手按在哈布爾的胸前,瞥著他賣弄的小動作,有心炫炫, 又怕他摔了, 就說:“等你齊我胸口高了,我再跟你比。”
“走!”哈布爾不耐煩了, 伸出小手拍馬背, 驅使道:“駕駕駕。”
巴虎垂眸, 腿上使力,膝蓋輕拍馬腹,大黑馬一個猛子衝了出去,哈布爾被驚的閉了眼,緩過神又激動起來,他還當是他驅動了馬,勾著身子繼續拍打馬背,嘴裏嚷著駕駕駕。
其其格和吉雅騎著駱駝跟在後麵,偶爾錯過身了囂張地衝馬背上的父子倆吹口哨,又在巴虎的逼視下拽了韁繩放慢速度。
蜜娘坐在車轅上眯眼看齊頭並進的一馬兩駱駝,蹄子撂過,踩斷的碎草屑隨著風打著卷,撲向迎空,擦過低空飛行的鳥雀。
人往東南走,鳥向西北飛,北麵或許有個大河大湖,有豐茂的水草,滋味極好的小魚。
銀鈴似的笑聲又打轉回來,馬奔到車前打了個響亮的鼻哨,蜜娘拿出一塊兒煎饅頭,撒一撮細鹽,在巴虎抱著哈布爾下馬後,她遞給他,“喂大黑子,你喂它了,下次它就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