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禾閉著眼睛雙手合十, 語調雖輕柔,卻是能保證讓身邊人聽到的音量。
她又重複了一遍:“希望祁遇今夜不要離開。”
祁遇沒有應。
她稍稍掀開半邊眼簾,眯著眼睛偷瞄了一會兒, 又抬高聲音,裝模作樣地念叨:“信女還有一個願望, 希望老天爺保佑祁遇,不要讓他在十七八歲的年紀,就患上耳聾的毛病。”
“……”
話說到這個地步, 再裝聽不到就十分不禮貌了,他張了張口想應, 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也很想一直和周書禾待在一起,想了多少年他自己都記不清,可當她這樣說的時候, 不知為何,他心裏卻像是有利劍高懸, 生出一種令人肝膽俱裂的恐懼。
他其實很怕觸碰到她。
“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請聽信女一言,我保證今夜什麽都不會做,閉上眼睛好好睡覺,手腳都不亂動,你們就讓祁遇多陪陪我吧。”
那女子猶帶著笑, 可還是有幾縷微不可察的緊張和澀然, 從餘音裏帶出顫意。
祁遇聽出來了。
他再沒心思去猶疑恐懼,上前半步,急急抓住周書禾的手:“你……你別擔心, 我會陪著你的。”
她睜開眼睛, 反手回握住他。
天上繁星點點, 落進紅塵俗世的眼裏。
周書禾知道,在麵對自己時,祁遇的心中總是有許多憂慮和遲疑,而能讓他放下這些憂慮遲疑的,恰恰是她為此而生的憂慮。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知,她是結亦是解,可實際上,她隻想做他的解。
秋去冬來,火爐重新被派上了用場,不疾不徐地散發溫熱,周書禾屏退其他宮人,隻留寄月在外間守著。
自有孕以來,各地朝貢的好東西除了送去帝後處的,第三位就是供給攬芳閣了,有時候皇後還會把呈給她的物件也轉送到周書禾這裏,而她想著要低調,便沒有在穿衣首飾上太露寵,隻是有選擇地,把吃食和殿內用度好好提了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