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禾憋著笑不理他, 一瓢涼水潑在鍋裏,水涼了又沸,鍋蓋蓋上又開, 白色的水汽攏上她的側臉,分明是在最具煙火氣的鍋碗瓢盆邊, 卻煙雨朦朧、飄然欲仙似的。
盛好兩碗麵,她端起來放到窗邊的方桌上,回頭看向祁遇:“都不說你呆子了, 怎麽還傻愣愣的,快來吃麵。”
麵是寬麵, 湯是麵湯,雞蛋沒有用豬油煎過,直接放在水裏煮確實差了點味道, 好在青菜新鮮,吃起來還算爽口。
周書禾到現在也不喜歡食不言那一套, 咽下一口麵,問道:“盈盈和梁廣的婚事你怎麽想的?”
“你怎麽知道?”
“她不好意思同你說,先給我寫信了。”
祁遇有些不解:“我是她親兄長,家裏又沒有年長女子能教她,為什麽不好意思同我說。”
周書禾上下打量他半晌,忽地失笑:“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倒像是還沒盈盈拎得清。”她笑著搖了搖頭, “你說,我們方才一起煮麵,現在一起吃麵, 像是什麽?”
聽她這樣說, 祁遇又還有什麽不懂的呢。
比他更清楚明白的盈盈, 不好同哥哥說的,要同家裏年長的女子說的事。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盯著半白的麵湯和上浮著的香油和蔥花看,心頭一時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講起。
像夫妻。
柴米油鹽醬醋茶,兩個人,一間屋,人間煙火,日升月落。
萬金求不得。
有些事分明溫柔,卻因為抓不住,而顯出了些許殘忍的意味,祁遇不想說出來,周書禾便也沉默。
她喝下最後一口麵湯,把空碗推到祁遇麵前:“我煮的麵,你去刷碗。”
“好,你先坐著休息一下,我去刷碗。”
*
作為大寧朝頂頂的大人物,周書禾送出去的生辰賀禮,自然不會隻一碗麵隨便打發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