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台從來是讀不懂少女的心思的。
他隻知道程昭昭趴在他懷裏哭, 很難受。
他身體半僵硬著,攬住她的肩膀。
“昭昭?”他低聲細語。
程昭昭卻突然同覺醒了一般,推開他的身體, 後退了幾步。
夜間蕭瑟的冷風中,裹挾著路邊攤販火熱的叫賣, 煙火氣熏天的時刻, 程昭昭抬頭胡亂抹了兩把臉。
眼淚被她自己擦幹在掌心。
“付清台。”她帶著哭腔道,“我想回去了。”
“回哪?”
“回蒼南山。”
戌時末關山門,他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付清台再遲鈍,也不至於看不出程昭昭此刻心情的低落。
他思忱著, 問:“不看比武招親了?”
“不看了。”
“不去逛南北夜市了?”
“不逛了。”
“那邊還有遊船畫舫……”
“我也不想坐船了!”她氣惱著吼道,“我就是要回蒼南山,就是要回山上去睡覺!”
“……”
付清台注視了她好半晌,最後一次道:“今日給你買衣裳的鋪子,是間挺大的蘇繡坊, 你精心準備的衣裙髒了,不要去買幾身新的嗎?那下回下山的時候穿什麽?”
誰說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榆木腦袋。
明明此時此刻,簡直懂得不得了嘛。
程昭昭十分沒出息, 聽了付清台的話, 鼻涕竟開始冒泡泡。
她狠抽了兩下,便又看到午時那方純白幹淨的帕子又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扯過那方帕子便是好一陣猛吸。
終於舒服了。
她將帕子扔還給付清台, 嬌蠻地要他帶自己去那家鋪子。
鋪子在南市, 付清台帶她坐馬車走。
又一次坐在馬車裏的時候,程昭昭清醒地沒再存半分不該有的心思。
她規規矩矩, 坐在屬於自己的那方天地, 脊背挺直, 脖頸僵著,儼然一副端莊高傲的大小姐氣派。